第一個出場的是一個“富貴”之人。隻見她身材矮小,大腹便便。“那個,紅鸞啊,今兒個,你想不見我都不成了,我帶來的可是天山的雪靈肉呢!”聽到雪靈肉,場下一片嘩然。這裏有一座山叫紫漠天山,聽說天山上積的雪都會變成紫色,看過去就像一片紫色的沙漠,因此被人稱為“紫漠天山”。天山上有一種靈獸,雪白色的皮毛,叫“雪靈”。雪靈身上處處都是寶。其中雪靈*有永保容顏不老的功效。我爹爹就是吃過雪靈肉,才可以青春永駐的。隻是雪靈實在難以捕捉,它的身子隻有老鼠一般大小,又經常埋在雪裏,根本就不容易找到,而天山上又有其他的獸類,十分危險。所以一般捕捉的人都會要價很高,若是一般人家,定是請不起的,那麼這人既然能得到雪靈肉,足以見她有多有錢了。
過了許久,沒見紅鸞有所反應,那“富貴”之人繼續說道:“這隻雪靈可是千年雪靈呢!它的身子比一般的雪靈要整整大上三倍呢。這可是千年都難得一遇的。”場下又是一片嘩然。千年雪靈,還整整比其它雪靈大了三倍的身子,那還真是難以見到。
可又過了許久,仍不見紅鸞有所反映,那“富貴”之人開始急了:“這真是千年雪靈啊,世上難求的,紅鸞,你還是見見我吧,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紅鸞紅鸞。。。”
此時,簾子裏傳來一聲嬌笑:“世上難求又不是不可求,你能捉的到,其他人也有可能捉的到,又何來的獨一無二呢?”說完又是一聲嬌笑。那聲音蘇蘇麻麻,似乎要滲入骨子裏一般,讓人沉溺,讓人陶醉,久久無法釋懷。然而卻讓我的心一頓,這聲音何以這樣熟悉?
那人終於聽到紅鸞的回音,本應興奮非常,可聽到的竟是這樣的回答,不免開始慌亂了:“紅鸞啊,紅鸞,這隻雪靈,我是為了見你千辛萬苦捕捉到的,真的,我把家的房產都給當了,就為了見你一麵啊,紅鸞,你見見我吧,紅鸞,紅鸞,你見見我吧,你就見見我吧。。。”
“鴇爹爹,何以還讓此人留在此啊,看她似乎有點不正常了呢。”那嬌媚的聲音平靜非常,似乎他隻是在看一場好戲,主角並不是他一般。
鴇父聽了紅鸞的話後,似乎才如夢初醒,急急道“快,快,將這人趕出去,快趕出去!”
那人仍不懈地哀求道:“紅鸞,求你見見我啊,紅鸞,我為了你什麼都沒啦,紅鸞,見我啊,紅鸞,紅鸞。。。”
一場鬧劇就這樣平靜了下來。嗬嗬,確實是一場鬧劇呢。隻為見人一麵,就把自己搞的一無所有,不是一場鬧劇又是什麼?我實是無法明白區區一名勾欄小倌何以有如此魅力能讓這樣多的人為他傾倒。真的僅僅隻是因為美麗嗎?看來不是這樣簡單吧!蠱術,這個世界很多人都會的,嗬嗬。我雖對蠱術不是很了解,但我也知道若要使一個人失去理智,那是很簡單的事;但若要使這樣多的人同時失去理智,那用蠱會是最快的方法。
蠱術?我不禁想起了上次的刺殺。看來遊戲越來越好玩了。。。
“不知下麵還有哪位客官想獻寶的?”鴇父的聲音響起。
場下無人站起,有的隻是一片的嘩然,一個勁兒的搖頭和一聲聲的歎息。突然間一個聲音讓場下又頓時安靜下來“我!!!”
莫殤從我身邊站起。我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喂喂,別鬧,你什麼都沒帶,拿什麼出來啊?”
“不知這位客官有何寶物要獻給紅鸞公子的?”
她微微一笑“我的寶物就是——”他迅速把我從椅子上拉起,“就是紅莊少主,錦繡莊主——韓淩!!!”
場下又是一片嘩然。我大驚,皺了皺眉,趕緊拉拉她的衣擺,悄聲道:“你瘋了嗎!這是做什麼?”
她不動聲色地破開我的手,小聲對我說道:“別急,要見美人兒就得下本,看我的。”接著她又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對大家聲說道:“大家夥兒應該沒人不知道‘韓淩’這個人吧。當今血閣閣主之獨女,天下第一富莊紅莊之九少主,聞名天下的錦繡四季園的莊主,又是當今五皇子的未來駙馬爺,嗬嗬,這個身份應該算是天下難求又是獨一無二的吧。怎麼,不知衝著‘韓淩’這個身份,紅鸞公子願不願意賞臉見上一麵呢?”
我有種丟臉丟到家的感覺。她說得一臉驕傲,好像她真的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寶一般。我再次拉了拉她的衣角,道:“別再鬧了。丟光我的臉你很高興不是?”
“嘿嘿,小表妹,你就委屈這麼一下下,讓表姐了了這個心願不是?我會感激你的。。。”
鴇父一臉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莫殤,又朝簾子看了看。紅鸞沒有作聲,場麵一片尷尬。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我覺得我該挖條地縫鑽進去時,紅鸞終於出聲了,我從來沒覺得他的聲音能像此時一般好聽啊!
“哦?照你這麼說,若是我今兒個不會會你這個所謂的‘紅莊少主,錦繡莊主’那便會是我紅鸞的損失嘍?”
紅莊少主,錦繡莊主?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我心裏又是一怔,難道是。。。他?!
“那是自然!”莫殤“唰”的一聲打開扇子,一臉自豪地煽了起來
“那好吧。鴇爹爹,那就將韓少主帶到我房間裏來吧。”紅鸞此話一出,場下又喧囂起來,歎息聲,羨慕聲,咒罵聲,聲聲過耳。然而莫殤的焦急聲又讓場上安靜下來。
“喂喂,那我怎麼辦,她可是我帶過來的,要見怎麼著也得連我一起見啊!”回答的卻隻是一聲嬌笑。往簾子後一看,紅鸞早已離去,簾子後空無一人。
我大驚,他速度為何能如此之快,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我有種預感,他真真不是個簡單的人!
莫殤的抱怨聲在我耳旁響起:“唉,我原來是為她人做嫁衣啊!”
我瞥了他一眼:“自找的。”
鴇父帶我來到一個院子。院子很舊,除了幾棵枯樹,一間舊屋子,再無其它。奇怪,院子外還是一片繁華,處處花紅柳綠的,院子內竟是這樣的破敗不堪,難道紅鸞那個大牌小倌竟住這樣的院子?我不禁疑惑,對鴇父道:“這便是紅鸞的住處?”沒有聽到回答。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立刻回頭望了望,哪裏還有鴇父的影子!!!我的心跳此刻開始加速。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繼續向周圍看了看,這裏竟真的隻有一間屋子,孤零零的一間屋子!!!我惶恐了。沒有什麼事讓我如此害怕。我覺得這是一場陰謀。我仔細想了想,在襲染我遇刺,殺手是中了蠱的,箭上用的毒是“七步斷腸”,遇刺那晚我收到莫名的紙條,讓我決定要快馬加鞭到達平朝,三天後我到平朝,遇到的第一人是莫殤,莫殤說要帶我來這見紅鸞,而莫殤又告訴我三天前南宮曄然中毒,中的也是“七步斷腸”,那麼就是說我遇刺與南宮曄然中毒是同一天,她又告訴我毒娘子也加入其中,從而讓我猜測出手的是南宮昭然。
然而,若是那晚我沒有決定要快馬加鞭趕到平朝,那我到達平朝有可能是八九天之後了,那我還會不會遇上莫殤?沒有遇上莫殤,我不會知道南宮曄然中毒,不會知道她中毒與毒娘子有關,也不會想到出手的是南宮曄然。而且,皇女中了“七步斷腸”這麼重大的事,怎麼可能隻有女皇和丞相大人知道?難道我爹爹會不知道,其她皇女會不知道?可無論皇宮和外麵都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而且樹大招風,丞相大人又是個有野心之人,這連我都看得出來,女皇又怎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與她說?想來想去,隻有一個結論,那就是南宮曄然並沒有中毒,莫殤在騙我!!!莫殤她為什麼要騙我!對了,我剛來平朝還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送來一份“洗塵之禮”,而誰又這麼快會知道我已經到了平朝呢?知道的人也隻有——莫殤!那個乞丐,那塊豔紅的布條,帶我來這裏。難道,真正策劃人是莫殤?她先殺死韓衍,引我回來,再讓我懷疑到南宮昭然的身上,從而讓我安心來到這,難道真是莫殤?可她與我又有什麼深仇大恨!她可是我結交了整整八年的朋友啊!為何!!!
不對不對,還有不對的地方,為何這次三命沒有跟來,我知道七命被我派去找金玉她們了,可三命應該跟來才對,而我可以感覺到她根本不在我身邊,她去哪兒了?上次是她去追那個莫名送紙條的人,而七命沒去追,我是知道的,可她卻沒追到,她怎麼可能會沒追到,這是我爹爹訓練出來的人嗎?而且她最近與我辦事都是次次失力,我不相信我的屬下會如此之差。我讓他去查那個送盒子的乞丐,那個紅布條也是他交與我的,難道。。。難道三命被人掉包了,這個三命是假的?!!!那七命呢?七命一直都是與三命一起辦事兒,若是三命有問題,那七命應該會知道才對,可七命什麼也沒說。不對,自從我見過七命起,七命就沒說過話,難道七命也是假的?或許她們都是真的,可是她們是絕對不會出賣我的,唯一可能的就是她們都。。。中了蠱?中蠱?有這個可能。隻是若是她們都中了蠱,施蠱的人又會是誰?誰又會知道她們是我的暗衛,與她們聯係的都是金玉。金玉?金玉施的蠱?不可能,不可能,一定又是我自己嚇自己了。我把三命,七命安排在紅莊四年,難道是紅莊的人?她們被紅莊的人發現了?如果是紅莊的人,那又會是誰?
我搖搖頭,不能再想了,也許是我想太多了,也許她們都沒問題,對,她們都沒問題,一定是這樣。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離開這兒。我起步朝著院子的入口處走去。突然,一陣陣嬌笑聲從屋裏傳來,一陣又一陣,忽高忽低,與周圍的寂靜形成對比,顯得是那樣的陰森。
“韓少主既然來了,又為何不進來坐坐呢?”是紅鸞。
我知道,若是此刻我執意要走也是走不了的。我鼓起勇氣,走到舊屋前,上麵隱隱約約掛著幾張蜘蛛網。我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裏一眼望盡,竟沒見到一個人影,那剛才說話的人又在哪裏!
“既然請我進來,又為何不現身呢?”我努力平複自己。卻沒有聽到回答。我走到屋裏唯一一張木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杯,茶是熱的,說明,剛才確實有人,那現在人呢?
突然,一滴滴紅色的液體從我眼前滴下,落進茶杯裏。我目瞪口呆了,是血!!!我趕緊丟掉手中的茶杯,抬頭一看,房梁上竟是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我迅速奪門而出。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也是人,這樣的場麵我怎能不怕。但誰又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屍體,會是誰的屍體?金玉?映軒?還是“七命”們?不要,千萬不要,無論是誰的,我都不想見到。可是,萬一是她們其中一個呢?我停住了腳步。無論是誰,我都該麵對現實,不是嗎?我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回身走了進去。
“啊。。。”我大驚地向後退去倒在了地上。為什麼,為什麼剛才明明在房梁上的屍體,此刻卻伏在地上!淩亂的頭發上都是鮮血,遮擋住了臉看不清麵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敗不堪,那一道道駭人的傷口觸目驚心,血跡從那些傷口處滲出,越滲越多,流的滿地都是。我心裏一陣慌亂。我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平息下來。一抹紅色從我腦海中閃過。紅色?我立刻睜開雙眼,是了,那具屍體穿的是豔紅色的衣服。難道是紅鸞?我迅速站起身,走過去,把屍體翻轉過來。呃,身體竟還是溫熱的,也就是說他還沒死?我急急用手去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那就不是屍體了。我撥開擋在他臉上的頭發,原來是他!!!
我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些布條,包住他的傷口。他身上的傷口太多,我隻能大概幫他包紮一下,能止血便行。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包紮完,我便速速抱起他離開了院子。
回到紅莊,我沒有從大門進入,而是從一個牆角直接飛到我的清風苑中。我不想為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我把他輕輕放到床上,細細重新為他包紮好傷口後,決定等他醒來。
很奇怪,也很詭異。竟然有人能夠在前一刻與我說著話,下一刻便被弄的遍體磷傷。這是怎麼做到的呢?我敢打賭,弄傷他的絕對不會是他自己,那會是誰呢?屋裏麵還有其他人?我從院外到院內,最多也就三四分鍾左右,在三四分鍾內,可以把一個原本好好的人弄成這樣,又把他搬到房梁上,世間上誰能有這麼快的速度?而且在我再次進入屋子時,他不是在房梁上而是在地上,難道說是自己掉下來的?不對,若是自己掉下來的,就一定會有聲響,可我在屋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啊!那也就是說他是被人重新搬下來放到地上的。人?屋裏還有人?我大驚,也就是說從我一開始進去,屋裏就一直有另外一個人,那人根本就沒走!那她躲在哪裏?那個屋子裏根本就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啊!難道說。。。有鬼!!!我的心跳又加速了,我承認我是怕鬼的。不會的,不會的,我不要自己嚇自己了,世上沒有鬼,沒有鬼。
我轉過頭,看著床上的男子,無疑他是美麗的。如今那張蒼白的臉少了那天的妖豔,顯得是那樣的和諧。微微皺起的黛眉,緊抿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平靜的的臉上略施粉黛,沒有眼影的襯托,顯得是那樣的幹淨清爽。對於他,其實任何裝飾都是多餘的。他就是紅鸞吧,一個被外人稱得妖豔異常的男子。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他對這些事是知還是不知?他是知道的吧,不然他又如何會從襲染的“暖玉閣”,趕到這兒的“醉春樓”呢?他們是不是同一夥人呢?又為何會被他人傷成這樣?唉,一切的一切都是迷啊!
天黑了,今天可是擔心受怕的一天呢!我走出院子,站在那棵海棠樹下,看著滿樹的海棠花,心裏一遍一遍地歎息。莫殤,你當真背叛了我嗎?三命,七命,你們又在哪裏呢?金玉,映軒,你們可安好?為什麼人的一生就不能像海棠花一樣開得那麼平靜呢?唉,歎了一口氣,我打算進屋看看他是否醒了。
一陣熟悉的簫聲傳來。那淡淡的憂傷,那蘊含著的淒涼,那說不出的哀婉,是他麼?我走出院子順著簫聲的方向而去。
蓮花池旁的他還是一襲白衣。月光灑在他那張淡然的臉上,顯得是那樣的恬靜。我不知他看的是哪裏,他的眼睛似乎沒有焦距,但我知道他吹xiao是用了心的。也許他也是用心在看事物吧,因為眼睛看到的東西往往是不真實的。我安靜沒發出任何聲音。我並不想打擾他,我多麼希望能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永遠就這麼簡單地看著他的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