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銀光閃過,一隻飛鏢打破了這般和諧的場麵,直直向他身後射去,我不做他想,隻一句“小心”便飛身而出,將他抱離立於一旁,飛鏢射到池對麵的一棵樹上。
“你沒事吧?”我問道。
他驚魂未定的看著我,臉色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沒事。”
抱著他,聞著他的發絲傳來的淡淡梨花香,是這樣的令人安心。原來他的身子竟是這般瘦弱啊,隔著衣物我都可以感受到裏麵的一根根骨頭了。我不禁想緊緊抱住他,保護他,永遠都不放手。我的可以感覺到我心跳慢慢加速了起來。
似乎感覺到了此刻我們的姿勢曖mei非常,他迅速離開我懷裏。突然間我的心一涼,是失落,還是空虛?場麵瞬間變得十分尷尬。
“呃,那個,以後記得不要這麼晚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
“嗯,還要謝謝九少主的救命之恩。”
我笑了笑道:“你知道我?”
“在紅莊裏又有何人會不知道九少主呢?”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簫,“你吹的簫很好聽。”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低下頭低聲說道:“從沒有人說過我吹的簫很好聽,你是第一個。”
現在輪到我驚訝了,就連我這個不懂音律之人都覺得他吹的簫婉轉非常,為何沒有人會覺得他吹的簫好聽呢?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疑慮,便說道:“我從小便是一個孤兒,一直被人認為是不祥之人,沒人願意接近我,更沒人願意聽我吹xiao。”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不祥指的是什麼,他沒有說,應該也是因為不願說吧,所以我也沒有問。
“以後我聽你吹xiao,可好?”
沒想到說完他卻定定地看著我,一臉的不可思議,眼裏充滿的那。。。是感動嗎?最後他微微低下頭,輕輕地說:“好。”
我們沒有再說話,他拿起簫重新吹了起來,但是我能夠感覺到那簫聲比之前的要少了一份淒清,多了一份愉悅,我知道,那是因為多了一個聽眾吧。這一晚,我隻安靜的聽他吹xiao,我們沒再多說一句話。
第二天,我回到清風苑時,紅鸞已經醒了。他靠在床頭,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也許是我的動作驚醒了他,他微微睜開眼,看見是我,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是我救了你,你要報答我。”我單槍直入。
他冷冷一笑:“報答?怎麼報答?像我這樣的勾欄小倌,以身相許你也不要吧。”說完又閉上了眼。
“若你真的願意以身相許,我會考慮接受。”我坐在桌前,為自己到了一杯茶。
他睜開了眼,看著我。似乎在確認我這句話的可信度。不過最後以一聲冷哼算作回答。
“怎麼受傷的?”我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以為我會信?”
“隨你。”
“為何引我去那個院子。”
“殺你。”
“為何?”
“命令。”
“誰的命令?”沒有回答。
“那為何不在暖玉閣就動手?”
“不到時候。”
“什麼時候算是時候?”沒有聽到回答。我把玩著茶杯,“你是個用蠱高手吧?”回答的仍是一聲冷笑。
“幾天前在襲染,送紙條的是你吧?”
“不是。”
“那是誰?”
還沒聽到回答,便見一個仆從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九少主,五皇子住的那個院子失火了。五皇子被困在裏麵,還沒救出來呢!”
我急急跟著仆從出門。到門口時,我回頭看了紅鸞一眼。想了想還是命令道:“四命,五命!”
四命,五命從屋簷上飛下,“屬下在。”
“好好看著他。”
“是。”接著又飛身消失在我眼前。
由於不放心,我把四命,五命從皇宮招了回來。唉,隻希望她們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好。我又回頭看了紅鸞一眼,便速速離去。
南宮沒華住的院子叫梨楓棠。等我趕到梨楓棠時,火勢已經大體緩了下來,唯獨南宮沒華住的那間屋子依舊火勢凶凶,怎麼也撲不滅。我急急拉了一個侍從,問道:“五皇子可還在裏麵?”
“是啊,九少主。自從這院子起火,就沒見過五皇子,五皇子定還在裏麵呢!”
我想了想,從侍從的手上搶過一桶水,潑在身上,準備進去救人。可老主宗卻死死地拉住了我:“你這是做什麼!火勢那麼大,你要去送死嗎!”
“老主宗,裏麵可是五皇子南宮沒華。”
“那些個仆人會去救的,不用你操心。”老主宗板起一張臉,誓死不放手。
那些個仆人們嗎?到底誰放的火還未可知,怎可輕易相信他人?這火分明就是對五皇子放的,五皇子又怎會輕易脫險?盡管我對五皇子還有所顧慮,但在還沒弄清實情的情況下,裏麵畢竟還是一條人命!
“老主宗,我會平安無事的。”我甩開老主宗的手,頭也不回地衝了進去。
到處都是濃煙滾滾,嗆得眼睛根本看不清東西。我撕下依舊濕漉漉的衣角,捂住口鼻,繼續往裏探索。這間屋子很大,比我住的的那間屋子要大得多,是啊,畢竟是安排給皇子住的,又怎能不大不華麗呢?隻是現在,這樣大的屋子讓我實在不好摸清方向,再加上橫七豎八的燒焦的房梁和家具,更是讓我寸步難行。看著那些還沒燒透的桌椅,我想這裏應該是外間。我繼續往裏走些,到處望了幾眼,並沒看見五皇子的身影。這樣大的濃煙,我已經是強撐著睜開眼睛了。我不知道五皇子若是在這裏麵是否還會是清醒的,但我還是叫了幾聲,隻希望他能夠答應我,不過可惜,我沒有聽到任何回答。若是他不在外間,那隻有到內室找找了。屋子雖大,但構造卻是與其他屋子無異。我知道桌椅旁往左拐就可以入內室。我速速走到那張還在燃燒的桌子旁。突然間,我感覺腳下有一物挌得我的腳生疼。我停了下來,挪開腳,是一塊奇特的鐵製之物。我將它拾起,瞧了瞧,此鐵製物圓頭細尾,尾部大約長達一寸,隻是尾部周圍都成鋸齒狀,仔細一看,倒有點像一把鑰匙,隻是若是鑰匙也未免太奇特了些。我想了想,便收了起來,往內室走去。可我沒想到,內室的火比外間還要大得多。我一邊往裏探,一邊喊著五皇子的名字。燒焦的房梁和家具都帶著火星砸下來。我走到那個燒了三分之一卻還未倒下的屏風後,發現一個身影趴在床下的地板上。他身穿絲綢緞衣,盡管布滿了灰燼,但還是可以看出是十分華麗的衣緞。我想他便是五皇子無疑,心下甚喜,急急走了過去。
我把他翻過身,將他敷於臉上的亂發撩開,竟是讓我心裏吃了一大驚。盡管此時他的臉被熱氣熏得通紅,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美麗。我真的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男子。不似紅鸞的妖豔,不若戀塵的溫潤,不像映軒的清純,又大過於子卿的清秀,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突然一道亮光從我眼角閃過。我側身一望,竟是那已燒了一半的屏風往這邊倒來。我大驚,速速抱起五皇子,想要避開,卻聽到叮叮的鎖鏈聲,我一驚,尋聲望去,卻發現五皇子的腳踝上套著足有拳頭大小粗的鎖鏈。鎖鏈?我握緊了拳頭。要將他置於死地嗎?未免做得過分了些吧!鎖鏈的另一頭套在了床腳上。我不知所措,眼見著那屏風就要壓下,卻半步都無法挪開,情急之下,速速伸腳踢開了那個還在熊熊燃燒的屏風。腳上生疼,我知道定是被燙傷了。屏風向反方向倒去。就在屏風倒下的那一刻,我竟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屋內還有人!!!一道黑影從屏風那頭閃過,盡管速度快得無可挑剔,但我仍能分辨出那是一個人,一個身穿黑衣勁裝的人。我想追上去,鎖鏈的叮叮聲提醒了我,我懷裏還抱著五皇子。我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下甚怒,卻又無可奈何。我重重一跺腳,看看懷裏的五皇子,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為今之計隻好先想辦法如何解開他腳上的鎖鏈。
我速速將他放下。外間的火已小得差不多了,可內室的火卻仍然燒的甚旺。時間不多,若不盡快解開他腳上的鎖,我們都要被活活燒死。我蹲下,仔細瞧了瞧他腳上的鎖鏈,準確來說是個腳銬。我知道若要將這麼粗的鏈子砍斷是不可能了,隻好從腳銬入手。我將那腳銬查了個遍,找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孔,我心下一鬆,有孔就好,最怕的是連孔都沒有。這定是開鎖之處無疑。那孔也十分奇特,非圓非方,邊緣是參差不齊的鋸齒,猶如一個毫無規則的齒輪。我大惱,這樣的鎖怎能打得開,除非有鑰匙。鑰匙?鋸齒?我腦中精光一閃。難道……我速速取出懷裏的鐵製物。無論行不行,都得試試。我緩緩將那鐵製物插入鎖孔中,心中緊張萬分。若解不開,那他就必死無疑了。我閉上眼睛,將其插入,輕輕一轉,“叮”鎖鏈掉地的聲音。我睜開了眼,心也跟著鎖鏈掉地而放了下來,欣喜異常。我從未想過世間能有如此的巧合。我速速抱起五皇子,從燒得鏤空的屋頂上飛出,身上是一片火辣辣的疼。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若是按原路線出去,那就等被燒死吧。
外麵站著一堆的人,幾乎家裏能做主的都在外麵了,還有一些宮裏的侍衛。原來這麼快消息就傳入皇宮了。一幹奴仆還在忙著救火。我落於一塊空地上。一幹老小都迎了上來。
“淩兒啊,你沒事吧,啊?”老主宗憂慮的問道,還沒等我回答,便瞧見我這一身被燒得破爛不堪的衣物,又急急說道:“怎麼弄成這樣,你可叫老主宗怎麼辦唷!”說完又馬上對身邊的仆人說道:“快,快,都杵這兒做什麼,還不快請大夫去,快啊!”接著轉過身來對我說道:“趕緊隨老主宗去瞧大夫去……”說完便拉起我的手臂。
我無奈,何必呢?我不知老祖宗對於我是否出於真正的關心,他的孫女那麼多,又如何會在乎我這麼一個長年不在家,又與他不甚相熟的孫女呢?這裏每一個人都是讓人猜不透的。也許老祖宗的擔憂,隻是因為畏懼我爹爹吧。要是五皇子有事,他也隻不過是女皇眾多皇子中的一個,何況女皇對韓家又有所顧忌,不敢真的對韓家怎樣;而若是我出了事,我爹爹是絕對不會有諸多顧慮的,到時候韓家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爹爹?是啊,回來這麼久都沒去見見爹爹。看看這一身的燒痕,又得再拖幾天了。
“老祖宗,我沒事兒,還是先看看五皇子吧。”
五皇子被安排在大爹爹的院子裏。大夫說隻是昏迷,並無大礙。聽到大夫這麼說,大家也都散去,隻留下大爹爹南宮氏,也就是女皇的弟弟,五皇子的舅舅,以及五皇子的貼身小廝弄弦留下來照顧。我也回到自己的院子裏。
我一踏進屋子,便發現紅鸞正坐於桌邊悠閑地喝茶,聽到動靜,連眼都未曾向我這邊斜,還是若無其事地喝著手中的茶。我也懶得理他,自顧自走到屏風後梳洗一番,便坐下與他一同喝茶。
“若是一個人沒有其它任何可疑的表現,如何知道此人有沒有中蠱?”我問道。
他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你可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的冷笑聲?”我看著他,淡淡地吐出一句。
“我知道你是用蠱高手,這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難,你可以不屑回答我,但你現在不能不回答我,應為——”我喝了一口茶,輕笑道“我對你有恩。”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我。許久又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說道:“一個人若是中了蠱,一般會表現得很明顯,若是從外表都看不出來,那說明施蠱的人不想讓人知道此人被施了蠱,也就是說他會用更高深的施蠱方法,所以一般是不會被輕易測出的。”
“那也總該有辦法吧?”
“有是有,隻是……”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
“隻是什麼?”
他瞥了我一眼,“隻是看你能否請得起高人了。”
我眯著眼睛看著他,我知道他是有辦法的,但他不會輕易幫我。他的“高人”指的就是他自己吧,那又如何,我定有辦法讓他幫我。我站了起來,轉過身,道:“我暫時不會放你走。”說完便速速離去。
我出了紅莊,來到我名下的繡坊。我在繡坊裏間的一個小書房中的紅木桌前坐下,手指輕敲桌麵,冷冷道:“出來吧,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一襲黑色勁裝瞬間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冷哼一聲,竟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呢。
來人單膝跪於我麵前:“主子。”
我起身,緩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冷笑一聲,道:“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麼救出五皇子的呢,三命?”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依舊是沒有焦距地望著前方,沒有看向我,也沒有看向任何地方。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入她的眼,她的眼睛永遠是那麼空洞,卻又深邃異常。她沒有任何回答。我無奈的閉上雙眼。她默認了。我知道從在白門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她就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隻是她有問題,我沒看出來而已。她有難言之隱吧,因為我相信她不會背叛我。直到現在,我依然堅信。
“為了誰,你要這樣做。”我淡淡地吐出一句。我不求她能回答,所以我用了陳述語氣。但我還是問了,因為我知道在心裏始終還是對她抱有一絲絲的希望,希望在她心裏我仍是她的主子,她並沒有背叛,她會告訴我實情。隻可惜,她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反應。此刻,我真的感覺到什麼叫惱怒。一股強烈的怒火在內心深處不斷升起,壓製不住,也不願再去壓製。看著她麵無表情的那張臉,我恨不得撕了它。此刻我終於明白為何爹爹的血閣要那樣折磨背叛之人了,剝皮,淩遲,是啊,她們不該死,隻是給了那麼多的信任,得來的隻是背叛,死,根本就難解心頭之恨,所以要折磨,要她們生不如死。不,我這是怎麼了?我的心也變得這樣狠了麼?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平凡的大學生,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戀愛,一切都那麼簡單。這個地方已經把我變成這樣了麼?我不要,我要離開我要離開。可又如何離開得了呢?是啊,我離開不了了,穿越就注定了我永遠的不平凡,家族裏那一張張險惡醜陋的嘴臉,宮中步步相逼的爭奪,我卻隻能憑著一己之力去做困獸之鬥,最後是輸是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必須拚命去爭取屬於我的東西,否則,我將會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