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絲質長袍的夏侯芝難掩清秀,小雪悄悄地走在她身後幾步,遲疑地要不要在二樓等著。夏侯芝側過臉來,輕聲道:“你在樓下等我罷。”小雪猶疑了下,便領命下樓去了。
二樓的包間內坐著一身深色袍子的身影,聽聞夏侯芝的腳步聲走近,那人隨即起身迎接。有那麼一刻,夏侯芝心裏砰砰直跳,以為是那個了無音信之人,再仔細一看,身材矮了幾分,也單薄了些。她踏入包間內,仔細一看對方的麵目,一時間,包間內悄無聲息。
“袁少夫人,請了。”那人微微而笑。
夏侯芝霎時怔住,眼前這人越看越眼熟,心裏驚得直跳,張口結舌:“你是單——”轉念一想,及時收住口,心思轉得飛快,這人要真是應二嫂之托與她見麵,趙茹蕊嫁入夏侯家莫非一直另有圖謀?爹可知道這件事?
“你跟趙茹蕊早就串通好的?”夏侯芝眨也不眨盯著那人臉上的神情,壓低嗓音道:“單於堇你可知這裏什麼地方,你竟然敢來這裏?”
眼前這個深色長袍之人正是單於堇,她臉上經過易容,夏侯芝一眼認出她來,隻因兩人自幼相識,加之年齡相仿,言行舉止較為熟識。夏侯芝驚訝她竟然還在江南逗留,難道經過鍾離家的事,單於堇自始至終都在江南等著一出好戲?
“這裏是我的家,我怎能不來?”單於堇微微一笑,蠟黃的臉上皺起一道笑紋,眼神淡漠地瞥了眼樓下。
“小雪不會上來,”夏侯芝輕聲道,不禁問:“還有誰知道你來這?哥哥他們——”
“與他們無關。”單於堇打斷道。
夏侯芝知她素來與人極少親近,她曾與鍾離繡茵相處融洽,繡茵是名門千金少有的異類,外表溫柔聰慧,唯有幾個相熟的人才知繡茵滿腦子奇思異想,當初她在府上收留了一個流浪兒,差點跟著對方浪跡天涯,釀成一樁醜聞。名門家族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流浪兒後來被趕出明州,聽說後來離開了江南。江湖上與單於堇有關的消息似乎都提到了一個人,夏侯芝待字閨中,這些消息隻有趙茹蕊知道。如今一想,夏侯芝才明白何以二嫂消息如此靈通,清晰無誤地說出塵飛揚的三個字。她留意到爹和兩個大哥、三哥提起單於家時,從未說起過塵飛揚的名字,她當時不動聲色地聽著,心裏藏著疑惑,趙茹蕊似乎也不在意她是否聽出破綻。
莫非趙茹蕊早就打算讓單於堇來找她?
夏侯芝望了單於堇一眼,隻見蠟黃的臉上一雙眼睛閃了閃,因說:“你給茹蕊的信我看了,”單於堇頓了頓,似在等她反應,見她隻是望著窗外春雨,續道:“冒昧之處還請少夫人多包涵。不知少夫人如何答複王姑娘的呢?”
夏侯芝對單於堇並無好感,從前也不過看在都是名門世族,彼此相安和睦,如今要她還保持昔日的大家閨秀風範,她感到不平。於是,不鹹不淡地回了句:“隻允了她探個口風,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