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若是許給她大哥夏侯楓,夏侯的祖業不說,依照趙茹蕊的性格,兩人勢必不可開交,這倒也罷了。要緊的是與南宮家的婚事,夏侯府雖在江南家大業大,海上貿易卻始終被排擠在外,朝廷看重海上絲綢貿易往來,能得到朝廷的賞識,對任何一個家族都是不可估量的實力。一旦夏侯家失勢,袁少秦與她又無感情,她今後的日子可想而知,以沈微瀾的護子心切,恐怕不等她作何感想,便要替兒子納妾,繁衍子嗣。
夏侯芝出嫁前晚,二嫂千叮囑萬囑咐,要在袁府站穩,一定要生下兒子。自從得知二哥的小妾姚清荷懷有身孕,她愈發感觸二嫂字裏行間的惆悵。
“二嫂她……”夏侯芝換了說話口氣,聲音柔和了不少,神情躊躇。
“她生病了,沒有大礙,大夫讓她靜臥休息。”單於堇道,“她怕耽擱時間,讓我來臨安看望你。”
夏侯芝點點頭,沒有問起她爹和三個哥哥的近況,一腳跨出家門,惦記她的卻還是嫁進門的二嫂,隻有同為女子才最能明白嫁做人婦的苦楚。尋思半晌,她知道能商量的人眼下隻有單於堇,她自幼懂得,一個有所求的人有弱點,也有價格。她清了清喉嚨,問:“堇姑娘,你認為怎麼答複好呢?”
單於堇思忖道:“袁府可有什麼消息?若是那邊的意思,這事怕是難以推脫。”夏侯芝點點頭,這是她最擔心的,她摸不清公婆是個什麼想法。單於堇接著道:“我的猜測,這多半是那位王姑娘自己的意思。”她絕口不提還魂教在幕後指使,隨著飛棲隱居冷山孤宛,渺茫不會放過此等大好機會攪亂江湖。況且,夏侯芝並非武林人士,無需知道其中變故,免得嚇壞她。
“你認為是她自己的意思?”夏侯芝一怔。
“她精明過人,想探個虛實未為不可。”單於堇目光一掃在樓梯上探出腦袋的小雪,對著那方搖了搖手。夏侯芝忙吩咐讓女婢多等片刻,樓梯上立刻傳來一陣“噔噔”之聲。夏侯芝道:“她是我陪嫁來的女婢,忠心得很。”
單於堇忽然起身,湊近她一些,夏侯芝一怔,不由退了幾分。單於堇道:“景悅樓裏人多眼雜,無論是少夫人您,或是那位王姑娘,要有個什麼事,坊間的消息都很靈通。反倒袁府那邊,消息閉塞,讓人琢磨不透。少夫人要想個法子多探探老夫人的意思,她讓你搬去景悅樓,大約還有別的事。”
不知為何,夏侯芝臉上一陣紅暈,她想到與袁少秦至今形同陌路,兩人同在景悅樓也見不上一麵,更別說子嗣。要她一個堂堂大家閨秀開口去求,她又放不下架子,被個外人當麵問起,她臉上又紅又躁,帶著幾分怒意瞥了眼單於堇。
單於堇蠟黃的麵具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閃過一絲疑惑,道:“我得走了,另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