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單姑娘要打聽什麼事？”孟嬋兒輕聲道。
“袁家的人可有商議起婚事？”單於堇謹慎地瞥了窗格。
柳方竹緩緩踱步到窗口坐下，幾案上放著一壺酒，他自斟自飲起來。
孟嬋兒一雙美目眨了一下，莞爾一笑，道：“可是那位剛回家的姑娘？”
單於堇點點頭，她心下不禁盤算著孟嬋兒到底知道多少，尤其她在這件事上的立場。孟嬋兒心下明白單於堇的顧慮，壓低聲音道：“這家人無情無義，我是不沾的。隻是如今我身在風塵，免不得要仰仗權勢之人——”
“嬋兒姑娘，我明白。”單於堇小心翼翼地握了握她的手腕，孟嬋兒輕輕回握，嘴角微微一笑，道：“你我處境各自不同，小心謹慎自當應該。”說著，她輕聲一咳，單於堇將頭湊近幾分，隻聽她道：“那王姓姑娘的婚事聽袁老爺提過一次，他夫人並不熱衷。我聽袁老爺的意思，府上剛辦完婚事不久，花銷驚人，打算過些時候再做打算。”
單於堇點點頭，道：“你信他的麼？”
“信了鬼了，”孟嬋兒輕聲笑了起來，單於堇也感到好笑。她續道：“袁家的錢沒有短過，良田收租、酒肆茶樓，那樣都是好收成。袁老爺還在朝廷當差，門口多的是要來送錢的人，都是聽聞他接管造船坊事務的實在人。造船坊的事黃了，這些人也都走了個精光，家裏底子好得很，兩、三輩子不用愁。”
“他辭官歸家時，傳聞說賠了錢？”單於堇問。
“不是賠錢，”嬋兒鄭重地搖了搖頭，道：“因為造船坊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他花了不少銀兩在朝廷找人替他說好話，即便是這樣，還是落得個辭官。”
“他日還能東山再起呢。”
“怕是不行，”嬋兒眼神深深地看了眼單於堇，道：“若想安享晚年，知足便好，他心裏也明白，加上年事已高。”
單於堇應了一聲，思忖著以袁居安的城府隻怕是蟄伏以待。她道：“倒也是。”
嬋兒眼眉彎彎，瞥了眼窗前的柳方竹，眼神溫柔可愛。單於堇看在眼裏，不禁有些感動，道：“難得你們有情有義。”哪知，嬋兒眼底浮現淚光，端起茶盞啜了口冷了的茶水，渾然不覺。
“人在風塵裏奔波，還是有個歸宿才安心。”單於堇隨口一說，自己也感到詫異。她並非看穿紅塵，也非無情之人，江湖兒女，滄海一生。
嬋兒握著單於堇的手腕，捏了捏她的手心，道：“是這個理。我對袁老爺也這麼說過，他看起來有些懊惱，跟夏侯的婚事不知怎麼讓他很擔心。我仔細分辨過，他夫人應該沒什麼不滿意，新媳婦搬去景悅樓好讓夫妻多親近……給那位王姓姑娘一個下馬威。”
“你可見過夏侯芝？”單於堇問。
“我見過袁少秦。”嬋兒說。
單於堇嗯了一聲，道：“在你看來，這兩人可般配？”
嬋兒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忙拿著手絹遮住嘴角，輕笑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