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終章(2 / 3)

“我隻是頂替諢號,打架的重責還得靠練兒你,我呀,屆時就對那幫人說,我師妹聽得技癢,也想會會群雄,誰若打得過我師妹,才配與我動手!”

拿腔拿調地說完這番話,見摟住自己的人眉頭一挑,似因為師妹二字發作在即,趕緊又咳了一聲,收了玩笑換做正經麵容,對她道:“練兒,我自己不好打架,卻也從不攔著你打架,你從此以後也無需顧忌太多,隻要不是咱們隨意亂挑事端就成。這次分明別人約戰在前,你若不去,必名聲受辱,就算你無所謂,我也聽不得別人亂嚼你什麼舌根。何況我殺了那天龍派的人,真相如何,也該讓眾人知道,不想平白背個罵名……總之練兒,我想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央來央去,練兒被煩得不過,卻又似舍不得這麼好的抱枕,就這麼滿麵不耐煩地聽憑我煩了她一會兒,才斜睨了過來道:“若去了打架,冷不丁又冒出個凶險局麵,你待怎麼地?”

“你不是說都是烏合之眾麼……”偷偷嘟囔一聲,見她目光銳利,趕緊一正麵色,伸指信誓旦旦道:“若有凶險局麵,我必獨善其身躲得遠遠,不得允許絕不幹涉;若練兒你不慎掛彩,我必備了上好膏藥等你來包紮;若練兒你有性命之虞……呃,若有性命之虞,要不還是準我下場吧?反正若連你也出事,我左右也是逃不掉的……”

“好了好了,問上一句你總能繞出十句彎子,從小到大端得是嘴皮子最利索!”軟磨硬泡下練兒似也無奈起來,含嗔帶笑一把推開人,旋即卻又撈過來摟住,再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去就去吧!把該會的都會個遍,我新近悟出的手法還沒開過葷,不給顏色瞧瞧,他們莫要還以為是怕了他們!”

直到這時候,那雙眸中才露出了坦率的躍躍欲試之色來,眼見如此,我也不再說什麼,隻笑著回摟住她,心中一片寧靜。

終究是不想束縛她的雙翼,縱然她願意為我主動收起。

七巧之期的風沙堡一戰,結果在我與練兒看來其實無甚可大書特書之處,縱然那天堡內確實是龍蛇混雜聚集了不少人,也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天山群豪,但事實證明,真正令練兒看得上眼的對手卻是一個也沒有,包括那天龍上人和風沙堡的堡主在內。

當日一戰,我們黃昏方至,堡外風沙呼嘯,堡中人頭攢動。雖說場子裏擠滿了人,還有一群喇嘛怒目相向,但在那堡主的倡議下還算規矩,場中早備了一比武台,專供單打獨鬥之用。我按當初計劃好的那般煞有介事說了,練兒冷哼一聲,卻也不辯駁,隻飛身入場亮劍,誰人膽敢上台挑戰,皆不出十式必被打落,就連那風沙堡主成章五親自上台,仗著一雙苦練多年的鷹爪功擒拿爪,也沒能走過二十回合。

好在練兒這次還算收斂,一不戲辱二不毒辣,最多口上調笑討些便宜,下手卻比往日利落多了,是以戰了數場之後,非但沒惹來眾憤,反令台下觀戰者多麵露了欽慕之色,我從旁看在眼裏,心中欣慰,卻又隱隱不太舒坦,真想令練兒也佩個麵具才好。

這局麵直到天龍上人躍下場子後方才一變。那天龍上人正是天龍派掌門,亦是因奪花而命隕我手的天德上人之師兄,還是那數名被“白發魔女”割了半邊耳朵的喇嘛的師父。有這糾葛在前,他心中憤恨比在場大多人來得更甚,算賬時練兒更一口將天德上人的事也攬在了身上,兩人話不投機戰在一起。那天龍上人挺個大肚皮宛如彌勒佛樣,心卻刁滑,數十招後眼看不是對手,索性一個收式不打了,隻站在台上叫罵,嚷嚷著要為徒弟們複仇,定尋白發魔女一戰才是正事。

到這一步若再不出手就實在說不過去了,我飛身下場,百忙中先看練兒臉色,原以為她定然不允,誰知道在那叫罵聲中練兒眼珠滴溜溜一轉,倒是笑吟吟同意了。她抽出背後從未出鞘的寒劍,連同將手中常用之劍一並交給了我,附耳交代道:“你用雙劍,不必怕他,我給你鎮場。”而後便主動跳到了場外。

雖說莫名,但亦依言動手。之前觀戰,就知天龍上人橫練功夫最了得,如今一試果然,若以腿腳打在他身上,不是如擊軟絮,就是如觸鋼板,除非有鐵飛龍一般的內功,否則還真不好對付他。可惜我派劍法從不講究以硬碰硬,這雙手劍雖是自明月峽夜戰後頭一次正式使來,卻更勝當初的得心應手,加之寶劍添勢,同樣不出二十回合,便嗤啦給這老喇嘛身上添了一個大口子,算是不墜白發魔女威名。

那天龍上人連吃兩人的大虧,麵上實在掛不住了,惱羞成怒一口招呼,那些台下的喇嘛就紛紛上場,意圖群起而攻之!練兒連連冷笑,霎時飛身而來接過寒劍,隨意揮灑之下,但見被她劍尖觸及的人都頓時倒地狂呼,這時候才顯出了狠辣手腕!

場中至此大亂,台下有人不以為然,有人卻加入戰陣意圖渾水摸魚,其中不乏高手。那風沙堡主成章五原本還想維持場麵,但練兒出手無情,他見朋友混戰中呼號倒地痛苦不堪,便再忍不住,怒喝道:“眾兄弟一齊圍上,縱然身死,不能受辱!”堡內群人雖然個個心驚,但聽聞堡主令下,卻都視死如歸人人爭上。

即使如此,卻也撲騰不出什麼大水花來。練兒一力扛去了包括成章五和天龍上人在內的數名一流高手,即便如此也劍若遊龍尤占上風!我與她互為犄角之勢,不離左右接下其餘攻擊,不知道是這些年進步了還是敵手真屬不堪,也覺得這一戰得心應手,全沒有當初石蓮台之凶險。這般戰來戰去,那天龍上人先中了練兒的九星定形針,針隨脈走再不敢用力,驚恐之下,竟率天龍派弟子一哄而散,徒留成章五氣得麵色青白,卻也無法可想。

隨著對手倒的倒逃的逃,風砂堡這邊實力大減。那成章五卻猶自率群攻打不休,這時候卻憑空傳來一聲佛號,隻見一個和尚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了場中,沉聲念道:“阿彌陀佛,冤家宜解不宜結,請快停了幹戈斫伐之聲!”

見那和尚,風砂堡人有認得的頓時麵色大喜,紛紛高呼晦明禪師快來誅魔頭,練兒卻忙裏抽空屈肘拐了我一下,瞪眼道:“這也是你的好安排?”

“和尚好用,有備無患嘛。”我賠笑道,順勢引開了又一把襲來的兵刃。

這晦明禪師之號在天山南北中似有些名頭,他一來勸架調停,許多人都紛紛跳出圈子,隻有風沙堡主還一副拚命架勢不肯幹休。問及緣由,原來他認為今日太多兄弟重傷難救,不能交代,對此練兒翻了翻眼冷哼一聲不置可否,還是嶽鳴珂一語道破,說明練兒所刺的都屬關節要點,雖然痛苦卻非致命之傷,他管保救治,這才令幹戈化解。

一場因莫名其妙惹來的戰約,又這樣略顯莫名其妙的被化解了,無論走到哪裏,武林中人多還是靠實力說話,那風沙堡主見朋友們也當真無恙,忽然就向我們這邊兜頭一揖,算做服輸了事,而後待將天龍派的所作所為前後一對照,他更是深悔,切齒道被人挑撥利用了。

經過風砂鐵堡一戰,白發魔女之名算是遠播天山南北,聽說是再無人質疑,亦再無人敢招惹,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自己想要的結果,隻知道聽聞如此時心裏十分舒坦,甚至有幾分自得的痛快。

為何會自得,想必和練兒最後離開風砂鐵堡的一席話有幹係吧。當時離開之時,那堡主親自相送,最後問了我倆一個問題。

他問道:“恕我直言,你們二位,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白發魔女?”

被人看出端倪,這個也算預料之中的事了,畢竟手底下見真章,真正無敵之人並非自己。所以笑了一笑,正要回答,卻被一旁之人搶先奪了話頭。練兒伸手暗拽了我一把,卻朝對方不容置疑道:“你問那麼多幹嘛?不過一個名頭而已,既然你們風沙鐵堡是一幫子人,那所謂白發魔女,就不能是兩個人麼?”

回過頭看她,這人麵色坦然,仿佛如此回答才是再正常不過的,她身後大漠夜空正繁星閃耀,其中兩顆最亮,這才突然記起,今夜正是七夕。

於是微笑不語,攜手踏沙而去。

結束了這一戰,兩年裏再沒有與誰動過手。我倆按先前計劃,去往冰峰花穀定居,那裏冰雪環繞,卻四季如春,確實是絕好的隱居之地,加之辛家父子當初留下來的家什用具,小物件也不用再麻煩添置了。練兒憑著當初明月峽建居的記憶,就地取材截穀中樹木搭了一間小木屋,雖然簡單粗陋,卻也能遮風避雨,當下住定下來,就算是有了家落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