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輕舟漾碧水,微步淩玉塵(1 / 2)

在湖邊很容易找到了一個剛剛收船的漁夫,沒費什麼力氣就租到了船,雖然很小很破,不過也是風味獨特。

我笑眯眯看著黃裳---也就是剛才那個書生,有些笨拙地拿著木槳,心裏卻是想著萬一船翻了也沒關係我會遊泳。

磕磕碰碰地兜著圈子的船終於離開岸邊五六丈了。

船在一叢叢水草中穿過,這時節不大對頭,段譽當年還可以一邊看風景,一邊吃菱角蓮蓬,現在除了水草和些還沒長出來的荷葉,什麼都沒有。雨已經越來越小,幾乎隻剩下撲麵的微微濕潤,我眯著眼,深深吸了口氣,淡淡的清香。

一直坐在對麵的黃裳忽然解下外袍遞給我,微微一怔,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就濕透了,想必早已是曲線畢露。感激地笑笑,我披上外袍。

“姑娘一直都未通名。”黃裳忽然道。

“哦,小女子康敏。”掠一掠還在滴水的鬢發,我漫不經心答道。

“康姑娘才華過人呐!小可適才也在那鬆鶴樓上。”哦?被看去了?我搖搖頭,“那詞並非我寫的。不過是對景掛畫。”

“哦?那是何人所寫?”黃裳感興趣地問道。

不覺微微一笑,“是個十五六歲的閨秀手筆,名字卻不方便透露了。”

黃裳歎道:“閨中亦有大才乎!”

伸了手撥弄著水草玩,“世俗之見,埋沒多少人才!豈止是女子。”宋朝的理學卻是我最厭的,雖然這個時候朱熹還沒出生。宋朝女子已經有纏足的習慣,不過康敏還是一雙天足,但是小巧秀美。這一點倒是讓我很是開心。

黃裳聞言一歎,卻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微微帶點頹喪之色。

我看在眼裏,卻沒有出言勸慰,隻是手在船沿上打著拍子,自顧著哼起歌來。這會子雨已經停了,微風拂麵,清新怡然,碧穹雲淡,飛鳥偶過。這一場春雨澆下來,似乎草樹都綠了一節,遠處山巒籠霧,深黛凝翠。泛舟湖上,果然是人生樂事。

隻是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西湖是什麼模樣,這會子還沒有蘇堤吧?

完全忽視麵前的黃裳,我光明正大地走神著。

這個黃裳雖然是儒生,倒也不是迂腐之人。大約有些明白我的性情,也沒有無話找話地說什麼。雖然兩人對坐無語,卻並不感到尷尬。

這會子我們也沒有刻意劃船,就任著水流慢慢搖晃,這裏湖泊彎彎曲曲,河道眾多,和仙劍裏的迷宮有一拚。我心想萬一回去的時候找不到路,那漁人不會以為我們偷了船逃跑了吧?

把心裏想的和黃裳說了說,他卻道:“不妨,這一路來的河道我都記得。”

汗!我狐疑地回頭看了看,盡是水草,哪裏有什麼河路!

黃裳見我似有不信之色,便道:“從下船處算起,共拐過二十一個彎,轉了十三條河道,其中八條支流。康姑娘無需擔心,在下尚記得清楚。”說著笑了一笑,“適才我已經將這船買下,不回去也是無妨。”

難道這人一路過來就專門記路線去了?可是我明明看見他一直都在望著天空發呆的。

我忍住有些抽搐的嘴角,想當年一個仙三的迷宮就走得我欲生欲死,人比人,不能比啊!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你有過目不忘之能?”

黃裳輕鬆道:“在下自幼喜愛讀書,也都略略記得一些。”

……難道這人是將來的十項全能黃藥師的祖先?

誒?我忽然想到一人,脫口問道:“你是否在朝為官?”貌似那個《九陰真經》的作者就叫黃裳吧?

黃裳搖搖頭,長歎一口氣,“在下雖然有心報國,卻是與功名無緣,屢屢落第,實在無顏麵對先人。”

我搖搖頭,古人講究的是學而優則仕,光宗耀祖。雖然明明知道改變不了他人的理念,卻也不想看見一個範進。“科舉選拔人才,卻也未必能將真才一一試出,何況,官場之內,總免不了關節夤緣,人情故舊。世事未必清如水,公子若是想不開這一點,恐怕將來也是難得立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