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離開後,殺機陡現。滂沱大雨夾雜著刀光劍影,淒厲猶如一頭怪獸的嘶鳴。
村寨已是一片血光,一群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黑袍人阻斷了下山的路,而山上是一股寒流湧動,尋常人根本近不了半分。韃桑的隊伍已經亂得不成行了。這支曾在戰場奮勇殺敵的軍隊在*之下竟然怯若寒蟬。而那群黑袍人似乎並不打算給他們活路,劍戟揮下毫不留情。
客蒙帶領著一幹幸存下來的人護在公主的精舍前,眼神淩厲地注視著前方。
這時,一名侍者慌忙地跑了出來,跌在客蒙跟前。
“客蒙大人,公主......公主她不見了!”
客蒙猶如遭遇晴天霹靂般頓時軟了下去,身旁的侍者趕忙扶住。
“什麼時候的事?”他啞著嗓子問。
“不知道,屬下一直守衛在公主的房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敲了敲門,可是......可是沒有反應......”
客蒙抬手打斷了她,嘴裏低低喃喃,不知他在說著什麼,侍者想湊過去聽,卻見客蒙大人高聲喝道:“還不趕快去找!要是......要是公主有什麼閃失,你我都擔當不了這個責任!”
侍者慌忙應了一聲就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客蒙抑製住心內的焦慮,命令屬下務必保護好精舍,惟今之計隻好先讓對方以為公主還在此處,留給侍者多一點時間。
公主啊......你可千萬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啊.......
漫天的淫雨還在下著,隨風鋪來,好似一簾瀑布,盡管已猖狂了一天一夜,但仍來勢不減。
白鳶身影搖晃,仿佛一隻飄在風雨中的蝴蝶,被雨水打濕,再也無法蹁躚地遊蕩在這天地之間。
她沒有張開障影,全身濕透了,雨水順著發尖流下,重又打落在青草疏落的山地上。
耳邊嘶鳴已經遠去,她一路走來,也不知是否有神明從旁指點,她隻知道,那個人永遠都是那麼矛盾的一個人。既喜歡熱鬧又衷愛孤僻。而他的住處也一定是在深山之中。
她的感覺沒錯,山道蜿蜒,竹林深邃,她還是在盡頭看到一間竹舍,精致小巧,掩映在幽光之中。她甚至可以想像那間竹舍裏的擺設,一定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想到這,她竟無聲地笑了笑,嘴角的幅度有些澀。雨絲滑落,她如雲的前鬢散亂地貼在額頭。眼睫的濕度不知是因為曾在不覺中流過了眼淚,還是因為這漫天的淫雨。
“障雨麼?”她的思緒隨風而動,飄到那場同樣惡劣的天氣中。
那是韃桑皇室最隆重的一次祭祀,那司神廟的燈火還未燃盡,一場狂風襲擊了神廟,據後來大人們所說,那是因為南荒大師和流嵐的師傅比試,南荒大師不小心觸動了較場上的燭台。
狂風肆掠的那一刻,她本想牽住劍鴻的衣角,但是劍鴻並沒有伸手過來拉她一把,於是,她失散了,那司神廟的領域是韃桑所有祭祀神廟中最大的,她身在一個不知名的祭台前,惶恐地望著迫身的狂風,她甚至可以感知到那風刃的強度,一定可以毫不費力地將她撕碎!
想到這,她低低地呼喊已成啜泣。
她不想死啊......
她還沒有長大,還沒有嫁給劍鴻,雖然他那時的所為讓她有些失望。
但是,從小到大,她一直就有這個夢想。
她很喜歡劍鴻,近乎白癡地喜歡。
然而,肯在這樣的狂風中不顧一切前來救她的人卻是那個她曾經十分嫌棄的流嵐,那個小痞子。
她看見他破風而來,渾身浴血,眼神卻很焦急。
“你沒事吧?”他氣喘籲籲地問,絲毫不顧他自己身上的傷。
她忽然想哭,卻忍住了從眼眶中意欲流出的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還沒死呢!”
流嵐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
他說,“我要帶你出去!”眼神堅毅。
“你一個人跑出來就不怕你師傅責怪嗎?”她小心的問。
流嵐撇撇嘴,仿佛賭氣般,“他頂多以為我被風刮走了。”
白鳶看著他的眼神,忽然在心底笑了。
這個家夥,明明自己也在害怕呢!
她一向都看不慣流嵐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從小就對武功術法癡迷的她,如果也有像他那樣好的機緣,她會很樂意拜他的師傅為師。流嵐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麼好的一個師傅也不知道珍惜。他可能還不知道呢,韃桑皇室幾番邀請他師傅入東宮,拜官為太傅巡檢,他師傅都以他作為推托的借口。雖然隻是被當作一個借口,但換作是她,她寧願被這個師傅當作借口引來萬人的歆羨。
還有一次,在鍾山下,她和劍鴻正在修行術法,臨到一半,流嵐步履淩亂地跑來探望。
“不是告訴過你嗎?在我修行的時候請不要來打攪,否則我叫客蒙大人把你抓起來,關你個十天半個月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