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溫洋老頭的藥廬第十八次被燒,而他又教訓不了薛離衣,隻得偷偷換地方製火藥,他換到哪裏,薛離衣就燒到哪裏,後來竟硬生生燒禿了半座山頭。山下的百姓還以為是觸怒了神靈,祭天祭地祭神祭祖,惶惶然了大半年。
後來溫洋老頭在沒地方隱居的幾個老頭的逼迫下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再也不去逗弄小動物,專心致誌的炸藥廬,外加從牙縫裏擠出點時間教他的乖徒弟。
就這樣,薛離衣在雞飛狗跳的日子裏長到了桃李年華,這幫不食人間煙火的老頭兒終於覺得不大對了,外麵的小姑娘這時候都成親生子了,哪跟他們家小衣似的成天跟藥材和硫磺打交道。
這裏隻有老頭子、老頭子和老頭子,怎麼得也得弄個豐神俊秀的小哥帶進山裏來,讓他們玩玩。
“小衣啊,想不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啊?”
薛離衣一手執卷,另一手撚起了紙上的一點白色粉末,湊到鼻尖嗅了嗅,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心不在焉道:“哦,沒興趣。”
“小衣啊,你今年多大了你還記得麼?”
薛離衣調整了一下肩上的藥蔞,大踏步的往外走,笑道:“靈修小師叔,五個我,等於一個你。你且算算。”
被稱作靈修的老頭站在原地撓頭,自語道:“小衣今年二十歲,五個她等於一個我,那我就是一百歲了,”他得意洋洋:“嘿嘿,終於記起自己多大歲數了。”
許久回過神,小師叔抹了把老淚,去找坑了他智商的溫洋老頭算賬。
……
這天,薛離衣采完藥回來,就被堵在了房門外頭,一幫老頭哭喪著臉都就差給她跪下了。
溫洋老頭擠出淚花三兩顆,先開口道:“祖宗哎,我求你了,你就出去看看吧。”
眾老頭一唱三歎:“出去看看吧!”
溫洋:“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啊!”
眾老頭手牽著手:“很精彩啊!”
溫洋:“外麵瓊樓玉宇,比咱們這座荒山漂亮多啦!”
眾老頭搖搖擺擺:“漂亮多……”
薛離衣:“好,我答應。”
溫洋一拍大腿:“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開竅了,靈修,過陣子洛城不是舉行武林大會麼,你帶著小衣出去轉轉。”
靈修是四六不著的小師叔的字,薛離衣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正雲裏霧裏的靈修小師叔,覺得自己這一路……怕是凶多吉少了。
於是薛離衣領著靈修小師叔下了山,果然還沒出城就出了事。薛離衣一遍一遍的跟靈修小師叔強調過,遇到歹人不要忙著從懷裏掏炸藥,他們是會武功的,是可以動手動腳的。
然後,薛離衣眼睜睜瞅著靈修拿出個最小的雷火丹--也是溫洋老頭煉製的威力最大的雷火丹,朝一個小賊扔了過去……扔了過去……了過去……過去……去……
再後來她就人事不省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薛離衣覺得骨頭都疼得發麻,偏偏還動不了,她是被嘔啞嘲哳的歌聲吵醒的,唔……難為有人唱歌能那麼難聽。
然後又聽到耳旁依稀有人在喊:“小姐。”
她不過就是個在山上采藥的野丫頭,哪是什麼小姐。
薛離衣兩手揪住身下的草叢,千掙紮萬掙紮,終於能抬起頭來了,猛地後頸一疼,又給劈了個七葷八素,徹底昏了過去。
她甚至沒能看清砸她的人是誰。
關瑾瑜看了動彈了一下,又重新倒下去再也沒爬起來的女人一眼。
完了……自己不會是把人給砸死了吧?
手袋而已,不至於吧?
——顯然,她此時已經忘記了手袋裏常備的化妝品和一大摞新進的財務報表。
哦,對了,還有一台名曰輕型實則一點都不輕的筆記本。
關瑾瑜左手捏著手機,細長的手指按在了撥號界麵的鍵盤上,泛著亮光的屏幕映出女人略微糾結的眉眼,打120還是110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