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離衣不是走的大門,但並不代表她沒有嚐試過走大門,畢竟她再缺乏外麵生活的常識也知道走窗戶是梁上君子的行徑,隻是她默默盯著關瑾瑜家的門鎖幾秒鍾,萬分火急之下最終還是決定了走窗戶。
早上六點半,霖市的街道基本是冷清的,上班族還沒有起床,玩夜場的已經結束,起得比雞早的大概就是那些早餐店麵了吧。
薛離衣手按了按肚腹,眼裏流露出一抹虔誠的感激。
善人呐。
昨夜遇到的女子真是大善人,給她幫了那麼多忙不說,看她肚子餓了還給她吃了一塊名為“蛋糕”的食物,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而且薛離衣也看出來那人似乎困意甚濃,所以並沒有打算再麻煩人家。火、車、站,是吧?她雖然不認識路,但是長著嘴,嘴是會說話的。
旭日東升,破曉已久。汽笛聲、引擎聲、喧鬧聲把這個繁華的都市從沉睡的夢中中吵醒,萬千喧囂裹挾著十丈紅塵登時撲麵而來。
薛離衣驚訝於外麵世界的繁榮,和……人們大膽露骨的裝扮,書上怎麼說的來著,對,傷風敗俗。
她伸手拉住一名有傷風化的女子,那人穿著吊帶露臍裝,齊根短褲,薛離衣隻覺滿眼都是白花花的肉,晃得她眼暈,她忙低下頭,下巴尖幾乎要戳破胸口,“敢問姑娘,火車站如何去得?”
對方是個年輕女孩,聲音脆甜:“你說的是哪個火車站?霖市有北站和南站和總站三個火車站呢。”
薛離衣從胸前衣襟裏掏出那張紙,由於一直低著頭,幾乎是畢恭畢敬的呈了上去,就差一句:陛下,再來一杯吧。
“D662?你等會我用手機給你查一下……查到了,你這個得去霖市總站。”女孩伸手一指:“呐,你往前直行一百米,有個公交站,坐311到大學城地鐵站,再倒地鐵三號線,就到霖市總站了。”
薛離衣:“……”
女孩看她不回答,還以為是說的不清楚,又重複了一遍,甚至從包裏左翻右翻翻出一支圓珠筆在那張紙條上標注了路線。
薛離衣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雪白的緞麵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她雙眼劃過一絲熟悉的茫然,而後抱拳長長揖了下去:“請問姑娘,何為公交與地鐵。”
女孩:“你是鄉下來的吧,沒坐過公交和地鐵?”
薛離衣貝齒輕咬了一下下唇,極緩的點了一下頭。
女孩這才意識到自己心直口快,忙解釋道:“那什麼……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家裏也是鄉下的,沒坐過公交和地鐵也沒什麼的。要不我送你過去公交站吧,正好順路。”
薛離衣又是一揖,感激道:“有勞姑娘。”
女孩皺眉看著她,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就當她在玩cosplay吧。
那女孩把薛離衣送到公交站就離開了,時間還早,站牌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或站或倚,隻在剛開始抬眼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劃拉著屏幕做低頭族。薛離衣的大腦在慢慢處理從昨夜醒來到現在接受到的信息,她被靈修小師叔不小心炸暈了,這應該就是師父所說的外麵的世界了吧。比山上的房屋高,比山上的人多,比山上看起來繁華,可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還是滿山的雞豚狗彘、豺狼虎豹看著順眼,眼前這些人說不上什麼感覺,好像身上都有一層無形的隔膜,無聲且冷漠的拒絕著靠近。
薛離衣連帶著對他們手上那件會發光的寶貝也失去了興趣。
還有這滿地跑的大鐵盒子是怎麼回事?說好的寶馬雕車香滿路呢?說好的火樹銀花不夜天呢?有他們這麼坑徒弟的麼?
311到了,站牌候著的人一一上車,胡子拉碴的公交司機大清早也沒什麼力氣喊,隻瞪著一雙眼白多於眼黑的渾濁眼睛,一臉凶相地盯著刷卡器和收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