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一大早,曹爽陪同皇帝曹芳,前往曹叡的墓地高平陵拜謁祭奠。典禮非常隆重,所以曹爽把他的弟弟曹羲、曹訓、曹彥都帶上了。
曹爽這個年,過得太舒心了。政敵司馬懿已經經過李勝的鑒定,隻比屍體多口氣了。朝中之事,事無大小都由自己決斷,曹爽終於感受到了握有權力的快感。他回憶起當年曹叡托孤之時,自己麵對曹叡授予權力,居然戰戰兢兢、大汗淋漓,就不禁覺得好笑。當時隻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大的能力承當如此重任,所以不免膽戰心驚。現在看來,權力真是個好東西啊!
曹芳已經拜謁完高平陵,車駕即將回城。曹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昨天晚上和鄧颺他們喝酒喝得有點兒晚,今天又一大早起床,還真招架不住呢。曹爽決定,待會兒回去好好睡個午覺。
車駕儀仗正在往回走,曹爽忽然見洛陽方向遠遠地奔過來一隊騎兵,為首一匹馬上馱著的人高聲大喊:太傅造反了!
眾人大吃一驚,曹爽連忙看來人,原來是大將軍府的司馬魯芝!
原來,魯芝本來留在大將軍府辦公,聽到外麵喧嚷,得知是司馬懿奉太後詔書要處置曹爽,魯芝連忙率領留守大將軍府的幾個騎兵一起衝到津門,殺出一條血路出來報告曹爽。
曹爽如遭五雷轟頂!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李勝被司馬懿騙了!老頭子根本沒病,他潛伏府中近兩年,就是為了對付我曹爽!
緊接著,對岸的司馬懿派使者給天子送來一封上疏,曹爽打開一看,內容是羅列曹爽兄弟的若幹條大罪;從罪名來看,都是死罪。曹爽哪裏敢把這封上疏給天子看?連忙藏匿起來。
曹爽和自己的三個弟弟商量對策,討論了半天也沒有主意。小皇帝曹芳還在問車駕怎麼不走了,曹爽隻好稟報:“司馬懿造反了。”曹芳被嚇到了,怯怯地問:“不會吧?會不會是奸人讒言?”把曹爽氣得差點兒吐血。
曹爽四兄弟討論了半天,決定先發動洛陽附近的屯田兵保駕,又派兵砍伐附近的樹木製作成鹿角,在伊水南麵暫且駐紮下來,觀察司馬懿進一步的動向。營地剛建立好,桓範遠遠地騎馬來了。
曹爽一見桓範,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把桓範接進營中,問:“桓老,方今之計,如何是好?”
桓範喘息未定,急著說:“你們看,當今的局勢,洛陽城已經被司馬懿控製了。我們在洛陽與司馬懿鬥,無疑是以卵擊石。”
曹爽點頭,心生絕望。
桓範又說:“但是,如果把眼光從洛陽挪開,來看整個天下,那就未必了。如今司馬懿控製的隻有一個洛陽而已,其他地方都是天子的勢力,而天子則在我們手中……”
曹爽眼睛一亮:“那桓老的意思是?”
桓範環顧了一下曹爽四兄弟,見他們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桓範頓了頓,壓低聲音說:“為今之計,我們唯有帶著天子前往許昌,然後向天下發詔書勤王,等四方援兵聚集,那就可以解決困守洛陽孤城的司馬懿了。(以天子詣許昌,征四方以自輔。)”
桓範說完,很是得意,抬起頭來欣賞曹爽兄弟崇拜得五體投地的表情。
然而,他抬起頭來並沒有看到佩服的表情,隻看到曹爽滿麵狐疑,曹羲低頭無語,其他兩人更是麵麵相覷。桓範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他已經知道自己押寶押錯人了。
但是桓範更知道,這可是關係到自己闔家老小性命的事情,不可不力爭。他覺得曹爽兄弟中隻有曹羲腦子最清楚,便心急火燎地喝問曹羲:“局勢已經很清楚了,還猶豫什麼?你平時讀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就在今天,你們曹家的門戶要倒閉了!(事昭然,卿用讀書何為邪!於今日卿等門戶倒矣。)”
曹羲愣愣的,不說話。盡管曹羲是曹氏兄弟中頭腦最清楚的一個,但這麼大的事情,已經超出了這個青年的思考範圍。曹羲把目光移向曹爽,發現曹爽也正在看他。
我沒說清楚?
桓範看看這幾個兄弟,穩了穩情緒,換了比較平和的語氣接著爭取曹羲:“你在城南還別有一營人馬,洛陽的典農中郎將也在附近,召喚軍隊很容易。許昌也有武庫,兵器容易得;你擔心的可能是糧食問題,但我已經把大司農印章帶出來了,調遣天下糧草是很容易的事情。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