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離開後,童小川剛鑽進警車便詫異地說道:“怎麼會是女人?我記得章主任說過這‘義務探員’可是男人啊,更何況有幾個現場我是親身經曆過的,光憑一個女人根本就做不到。那老太太是不是記錯了?”
李曉偉搖頭:“不可能,她的記憶力是超過一般同齡人的,尤其是像她這樣患有強迫症的老人。剛才從進屋到離開,我都仔細觀察著,老人把所有東西都分門別類收拾得非常好,尤其是那本相冊,你注意到沒有,邊上都是用不同顏色的標簽紙做出了歸類,標簽紙上還用電文縮略語標記了照相的大概時間和地點。”
“你說的是那些點點杠杠?我還以為隻是老太太閑得無聊畫的花邊。”
“那是一種專門的電報文,沒有學過的人是看不懂的,學習這種文字的人需要有很高的記憶天賦。我恰好知道這種文字,那隻是因為我的一個病人癡迷於這個,為了能和他順利交流,我不得不惡補了一段時間,現在算是初學者吧,十成看懂一成都不錯了。”言談之間,看著童小川無意中流露出的崇拜眼神,李曉偉越發極力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可是絕對不會告訴眼前這家夥自己和病人交談時是多麼提心吊膽,那種重新回到初中課堂挨訓的感覺簡直成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那,這老太太精神還正常吧?”童小川終於把車用龜速開出了別墅區,出來後,剛上大道,便一腳油門把速度拉到了70邁。
“當然正常。”李曉偉知道他是惦記上了剛才自己講的病人的事,便輕輕歎了口氣,“童隊,我看你可別犯邏輯上的錯誤,不是說會這種文字的人就會精神有問題。我那個病人,一個月見一次麵,他都能記得很清楚上次見麵時,我摸了幾次鼻子!”
“這樣的話,那我信了。”他瞥了眼後視鏡,“真不知道醫管局檔案那裏,大龍查得怎麼樣了。”
“你們去查檔案了?”
童小川點點頭:“醫管局那裏的檔案是每天都有新的上傳的,既然章主任說不是醫生幹的,那麼,能這麼清楚幾名受害者所在的位置和他們以往的經曆,就隻有通過醫管局這條路了,沒準還能挖個‘內鬼’出來。”
話音未落,一輛嚴重超載的渣土車風馳電掣一般超過了警車,徑直向前開去,揚起的沙塵頓時從警車開著的窗戶裏刮了進來,童小川剛想罵,那輛渣土車早就不見了影。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章桐打來的,因為用了免提,章桐略帶沙啞的嗓音便瞬間被放大了不少:“我想,我們的凶手說不定擁有兩套DNA!”
李曉偉一聽,心頓時被緊緊地揪住了,他急切地說道:“嵌合體?”
誰想章桐立刻否決了:“不,是純淨的,我在另外一個地方發現的。如果不是痕跡鑒定的現場報告表明這係列案件中隻有一個凶手存在的話,我真的很想懷疑是兩個人合夥幹的。”
(與此同時)
天長市局對麵的小吃街上,於博文在煎餅攤前耐心地排著隊,同時在手機上刷視頻看直播打發時間。突然,他的手指停下了滑動,看著手機屏幕發呆,就連煎餅攤老板的招呼聲都沒聽到。
“喂,年輕人,你到底要什麼啊?這後麵還有那麼多人呐!”老板不滿地抱怨,“你別堵著我的檔口不說話啊,我要做生意的。”
於博文這才猛地回過神,他一邊離開隊伍往警局方向走,一邊尷尬地連連說道:“不買了,不買了,抱歉哈。”
2.
法醫辦公室內,氣氛有些凝固。
“不止兩套DNA,”章桐臉上的神情帶著一絲尷尬,她把手中的報告遞給童小川,“剛出來的,這是第三套,來源是死者門牙上的血跡和牙齒縫隙間的殘留物,已經排除是死者的血跡,可以確定是死前不久剛留下的。目標為一男性,年齡在40歲左右。”
“你說他竟然還咬了凶手一口?”童小川驚愕地看著她,“位置在哪……等等,你不會告訴我說還有第四套吧?”
章桐伸手一指報告上的附圖,沒有回答。
“難道說這個人被群毆了?那麼短的時間內,那麼小的房間?”童小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天的監控視頻我可是一幀一幀複查的啊,案發現場進出根本就沒有那麼多人,更別提竟然還有個‘女人’。”他說的女人是章桐在電話中所提到的第二套DNA,相對應的是一位20歲左右的年輕姑娘。
“小九跟我說過案發現場隻有兩種鞋印,一種是死者的,另一種則是行凶者留下的。”章桐神情凝重,“所以,出現這種情況的話,不排除一種特殊的案例。”
一旁站著的李曉偉聽到這兒,不禁恍然大悟:“難道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章桐點點頭,見童小川有些聽糊塗了,趕緊解釋:“我們說的可不是什麼鬼魂之類,從法律角度上來講,這人是存在的,但是從我們法醫的角度上來看的話,他或許已經不存在了,因為他的身上會同時存在幾種DNA,而屬於他本人的DNA所占份額會越來越少,直至被忽略。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前提條件隻有一種,那就是當事人必定經曆過一次或者幾次很大的外科手術,接受過不止一人的捐贈,所以不同位置會隨著捐贈而把原來主人的DNA帶過來。這個事在我們業內是有先例的,不過並不是發生在我們國內罷了。而這種人如果犯法的話,我們法醫就很難單純地從DNA角度來鎖定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