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圖爾特漲紅了臉：“那……怎麼傷的？以後小心些就是了。”
赫雷莎皺了皺眉，不想與他談論這個話題：“沒事。你瞧，我還有事情要問你。阿方索公爵……在你來看，是個怎樣的人？”
斯圖爾特.李聽到這個名字，立時將之前的事情拋之腦後，本能地倒退一步，低低地道：“見鬼。”
赫雷莎聽在耳中，不為所動，接著道：“據說，他出了名的好客與友善，連流浪漢都能在他家中得到一張柔軟的扶手椅，而露天的宴會與騎術比賽，也在貴族之間廣受好評……”
斯圖爾特.李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天哪，你的伯爵大人。他到底以為自己從前的花銷都是誰結的賬？”
赫雷莎點點頭，確認道：“高額的課稅？”
斯圖爾特.李簡單地給出總結：“他們叫他吸血鬼。”
有的人隻是螞蟥，有的人是蝙蝠，而有的人則是吸血鬼。盡管斯圖爾特.李口中的那個阿方索公爵與舒爾茨伯爵口中描繪的肖像大相徑庭，這也改變不了赫雷莎必須混進去打聽消息的使命。傳聞阿方索公爵在家中以王室禮儀接待了一位貴客，舒爾茨伯爵亟需從中判斷出準確的風向。赫雷莎作為管家，絕對有義務將那位貴客的出身摸個清楚。
消息既然能傳出來，可見阿方索公爵並不打算遮掩。舒爾茨姐妹作為社交界裏出名的雙子花，若要參加阿方索公爵的私宴，也不過等同於找一位赴宴的男伴而已。可赫雷莎早已打定主意，絕不將姐妹花扯進渾水裏；老伯爵看重名譽不可能為她開路，家中餘下的幾個仆人不能指望，也隻好找混跡市井的斯圖爾特來打商量。
“讓伯爵大人帶你進去嘍。”斯圖爾特.李輕描淡寫。這在他看來確實不太困難，赫雷莎沒有在社交場通行的合理身份，難道舒爾茨伯爵不該為這一部分負責？
“名譽！伯爵家沒有女主人，帶上一位平民女伴，別人會怎麼想？”赫雷莎歎了口氣，“你來幫我。下星期六公爵家中的野餐會，我們得混進去。”
斯圖爾特會意笑道：“你又要——”他把手舉起來劃了個大圈按在胸口，行了個男式的見麵禮。赫雷莎揚起眉毛，道：“窮小子無人留意，這有什麼不好？”
赫雷莎.杜瓦爾向來精於此道。
2
這一次赫雷莎的身份是後廚的臨時傭工。下等市民們自有一種熱絡交流的渠道，斯圖爾特不費多少心思就打通了公爵府邸的後門，為自己捏造出來的堂弟格雷.李找了一份時長三天的短工。
格雷.李的外貌，在此想必就不需再贅述了。總之，他在星期五早晨前往阿方索家中報道時，引來了幫廚的女傭們好一陣的讚歎。衣著寒酸的少年挺拔又勤快，很快在傭人之間博得了好感。
赫雷莎恪守本分，沒有急著打探。她猜測阿方索公爵的野餐會隻是個借口：假若他有意要藏匿那位貴賓，又為何要大張旗鼓地以國賓禮迎他入城呢？野餐會倉促而起，本身也是這推斷的絕好證明。次日她得以瞥見請帖名單，卻是略吃了一驚。野餐會規模之盛大遠超她的預計，首都之內有名姓的人物，大約隻差了神職者與皇帝陛下不曾到場，果然所待不虛。
舒爾茨伯爵卻不曾接到邀請，出於那點舊貴族的堅持，他絕不會趕來自降身份。舒爾茨一家上下，居然隻有她一個人披著偽裝參加了這場盛會。老伯爵的時代是真的過去了，赫雷莎不得不帶著些許難堪再一次麵對這一點。
初夏的醺風又將轉往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