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次殺人(3 / 3)

“什麼時候?”

“下午三點之前吧,我到了她的公寓。”

“嗯,當時的九條千鶴子的狀況如何?”

“打扮得很漂亮,準備出去旅行。”

“嗯。你說了淳子的情況後,她的反應如何?”

“哇!馬上變得歇斯底裏,又是拉扯,又是丟東西,對我大發脾氣。”

“這時候酒櫃上的大理石座鍾掉到地板上了?”

“唉,確實掉到地板上了。”

“下麵有金屬煙灰缸嗎?”

“可能有吧。怎麼啦?要我賠償損失嗎?”

“別說這種蠢話。那你怎麼應付九條千鶴子的歇斯底裏呢?”

“好男不跟惡女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什麼也沒做。被她臭罵了一頓,打了幾下,隻好自認倒黴,轉頭就走了。”

“當時在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嗎?”

“是的,隻有她一個人。”

“有沒有第三者藏在房間裏的跡象?”

“不可能吧。吵得那麼厲害,要是有第三者,一定早就跑出來了。”

“嗯,你能肯定沒有第三者?”

“對,房裏隻有她一個人。”

“那時候離九條千鶴子準備搭乘的列車出發的時間已經很近了吧。你是在三點二十七八分離開九條千鶴子的房間嗎?”

“嗯,差不多這個時候離開的吧。”

“因為九條千鶴子在你離開後急著要去車站,假如第三者不在你離開的同時到達千鶴子房間的話,恐怕就碰不到千鶴子了。”

“嗯,當時千鶴子確實很著急。”

“是嗎?假設你離開後有人殺了千鶴子,那凶手就非要在你一離開後馬上進入千鶴子的公寓不可。否則的話,就像我剛才說的,凶手就隻能藏在千鶴子的房間裏了。”

“不,房間裏沒有第三者。”

“這樣的話,就隻有你離開的時候正好有人進入千鶴子房間這個可能了。你有這方麵的線索嗎?”

“不,我完全沒有這方麵的線索。”

“電梯的情形如何?”

“電梯裏隻有我一個人。”

“凶手也許是從樓梯上來的吧……噢,你在電梯前撞見抱著購物袋、名叫戶穀的婦人吧?”

“是啊。那天真倒黴。”

“那個婦人說大概花了一兩分鍾撿起散落在走廊上的東西,這表示那個婦人在走廊停留了一兩分鍾。在這期間,你看到有人在詢問九條小姐的房間嗎?”

“沒有,我沒看到,但我確實沒有殺死九條小姐。”

“這我知道,但是沒有人知道你在三點前來到九條小姐房間。你在走廊上遇到誰了嗎?”

“啊,沒有遇到人。那棟大廈的走廊也沒有窗戶。”

“沒有目擊證人對你很不利喔。好了,我們換個話題吧。你有沒有看到那屋子浴室裏的浴缸裝滿了水?”

“啊,我沒注意。”

“你離開的時候,她的服裝整齊嗎?”

“這話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動手打她嗎?”

“不是那個意思,我在想她是不是準備去洗澡?”

“別開玩笑了,她當時急著去車站呀。”

“穿著整齊嗎?”

“當然很整齊呀。”

“她完全沒有想進浴室洗澡的樣子嗎?”

“完全沒有。”

“她穿的是這套衣服嗎?”吉敷再度拿出小出在隼號列車上拍攝的照片給佐佐木看。

“是的。”

“也穿著外套嗎?”

“不,沒穿外套,但是外套披在沙發椅背上。”

“隻穿毛衣和西褲嗎?”

“是的。”

“好,下麵再問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仔細聽著。當時,她穿的毛衣,是跟這張照片一樣的灰色毛衣,還是粉紅色毛衣?”

“我記得很清楚,她穿著灰色毛衣。”

“灰色?確實沒錯嗎?”

“沒錯,跟照片完全一樣。”

吉敷呆呆地不知望著什麼地方,心想那置衣籃裏的粉紅色毛衣是怎麼回事呢?

“你有沒有看到擺在浴室門口的置衣籃裏有些什麼衣服?”

“絕對沒有,我可不是變態色情狂。”

“唉!如果你當時能看上一眼,就能幫我一個大忙啦。”

3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吉敷再次陷入深思之中。十八日下午三點到三點半,九條千鶴子所穿的毛衣是灰色的。但是,發現死者時,留在置衣籃中的毛衣卻是粉紅色的。這是什麼道理呢?再說,在那一天的那個時間,九條千鶴子根本沒進浴室洗澡的意思。事實上,也沒有洗澡的時間。盡管如此,被發現的屍體卻泡在浴缸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凶手在浴室剝下千鶴子的臉皮,那是已經確定的事實。這就是說,選擇浴室是為了剝去臉皮之用,這樣也方便衝洗血跡。情況真的是這樣嗎?那麼,剝下臉皮的理由是什麼?是變態者毫無理由的即興舉動嗎?如果是,目前為止浮上台麵的可疑人物中有變態者嗎?

記得牛越說過,若不是為了偽裝入浴,就沒有必要脫掉衣服。那可能是牛越知道脫去衣服的屍體被浸入浴缸裏的瞬間聯想到的吧。牛越的說法頗有啟發性。那麼,凶手脫掉死者衣服的真正理由何在呢?把死者的衣服帶走?對,凶手一定有拿走那女人衣服的理由。可是,拿走衣服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呢?如果說凶手為了處理沾血的衣服,這理由多少有些牽強。因為屍體被人發現時胸部插著一把刀,浴缸裏滿是鮮血,凶手顯然是在浴室裏做出剝去臉皮的暴行。在這種情況下,凶手置屍體於不顧,卻匆匆拿走沾有少量鮮血的衣服,似乎不合情理。

但吉敷又想到那天今村提出的“胸罩不見了”的疑問,再加上粉紅色毛衣,還是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凶手把衣服帶走了。由於沾了血,凶手想把胸罩和灰色毛衣帶走。他打開衣櫃找替代的衣服,但找不到另一件灰色毛衣,不得已,凶手隻好取出粉紅色毛衣丟在置衣籃裏。至於胸罩,因為凶手是男性,他可能忘記找替代品了。

可是,衣服沾血的理由始終有點牽強。之後,那女人不是穿著沒有沾血的灰色毛衣大模大樣地搭上藍色列車嗎?灰色毛衣不但沒沾上血,更沒有被刀刺穿的洞。如果那個女人沒有兩件一模一樣的灰色毛衣,那究竟是……唉!實在弄不明白。再說,剝去臉皮又為了什麼呢?

吉敷用左手托著後腦勺。午後的陽光把處於苦惱中的刑警的側影投射在辦公桌上。因為找不到凶手,吉敷試著猜想那女人會不會是自殺。可是自殺者要怎麼剝下自己的臉皮?何況染穀辰郎也死了。接近了,快接近目標了!吉敷心想。到目前為止,手上掌握的資料應該已經很全麵了。但是,灰色毛衣,粉紅色毛衣,以及從染穀運動裝裏掏出來的藍色列車車票,仍是解不開的謎。

“果然在這裏。”誰的聲音?吉敷抬起頭來,看到了中村。

“打電話到你荻窪的家裏,沒人接聽。我想你多半是在這裏。”中村走向吉敷。

“我是來審訊佐佐木的。”吉敷答道。

中村還不知道染穀被殺的事。吉敷等中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後才告訴他。中村聽後大感震驚,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地說道:“看來,凶手是我們不知道的人了。”

吉敷想也許真是這樣吧。兩人無話可說,繼續陷入沉思之中。稍後,中村突然大聲說道:“啊!我忘了跟你說了。”

吉敷看著中村的臉。“找你就是為了這個。”說完中村把一個小紙袋遞給吉敷。

“這是什麼東西?”

“拆開來看看吧。”吉敷把紙袋倒轉,一張小紙片從紙袋裏滑落到辦公桌上,看樣子像是車票。

“這是藍色列車的車票。”

“哦!是隼號的車票嗎?”

“對。不過隻有一張車票。事實上,這是我侄子弄到的車票,他就在那家旅行雜誌社做事,因為準備去外地采訪而預訂了這張車票。這可是隼號一號車廂的單人寢台車票喔!因為名氣大,數量少,普通人很難弄得到這張車票。但他們旅行雜誌社似乎有門路,可以輕易地弄到車票。臨行前,我侄子昨天突然接到一項緊急任務,他無法出差了。他想把車票讓給同事,我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刻把票要了過來。這可是今天的票喔。”

“你說什麼時候?”

“就是今天。”

“今天!今天什麼時間?”

“下午三點。離現在還有一小時四十五分鍾,時間正合適。”

老天!吉敷心想這不是夢幻成真嗎!看來馬上就可以搭上藍色列車了。

“坐藍色列車一直是我的願望,隻不過票價方麵……”

“這你不用擔心,車票的費用已經包括在我侄子的采訪費用裏了。”

“但是……”

“好啦,好啦,以後我還有很多事要你幫忙,這次你就安心地享受藍色列車之旅吧。”

“既然如此,我就多謝你的好意了。”

“那你手上有替換衣物嗎?”

“我的置物櫃裏隨時都有,盥洗用具也放在一起。”

“哈哈,畢竟是單身貴族。”

“沒錯,這就是獨身人士的好處。啊,這張車票的目的地是哪裏?”

“到熊本是最理想的了,可惜這張車票是到下關的。”

“是嗎?如果是下關的話,隔天早上八點左右到達,正好可以在單人寢台裏睡一晚。嗯,這就是搭隼號的好處了,其他藍色列車的時間都沒有這麼合適的。”

“對。聽說侄子的采訪內容也包括介紹單人寢台,所以選了這趟列車。在隼號前後還有‘櫻花號’和‘瑞穗號’列車,可是這兩班列車都不設單人寢台。”

“是嗎?我倒是不知道。”

“之後還有‘富士號’、‘出雲一號’、‘晨風一號’,由於每班車都隻設一節單人寢台車廂,所以車票非常難買。”

“噢,原來如此。”

“凡是搭乘過藍色列車的旅客,都說會感到無比激動。可惜我沒有坐過,也就無從品評了。”

“嗯。”

“如果沒有必要在下關下車的話,不如在廣島下車吧。你的老家好像在廣島吧?”

“是的,老家是尾道。”

“那就回一趟老家吧,做個悠閑的一日遊也不錯呢。好久沒回老家了吧?”

“是啊。”

“偶爾孝敬一下父母是應該的。這樣做或許能感動老天,賜給你破案的靈感。”

吉敷撲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