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在蔭雪堂住的期間,院子裏出現了怪異的事情。
那是在今年大地震發生後的周四。他編輯的版麵隻在周一到周五出版,所以他上班的時間是周日到周四的下午開始,晚上十一點前一般都能結束。
那個周四,因為次日不要上班了,林白風就約了幾個同事下班後打車去簋街喝酒。因為他愛喝酒,又愛惜自己的性命,所以一直沒學開車。等他們喝完酒後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他喝了有四五瓶啤酒,吃的也是滿腹鼓脹。
春風沉醉的夜晚,人不醉心也醉,晚上溫暖的和風吹拂著微醺的人,渾身像泡在溫泉裏那樣的舒心愜意,他帶著雙重的醉意回到蔭雪堂之後,時間已經是快四點了。
進門後,林白風就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五月份的天,雖然已經很溫暖了,但是在淩晨四點這個時候,是一天氣溫最低的時刻,還是有點涼意,他想,是不是喝啤酒喝壞肚子了。他就先衝到廁所,開了燈,趕忙蹲下。稀裏嘩啦地一頓發泄後,肚子仍然有點不舒服,他關了燈,蹲著那,在想,是不是胃又疼了。
林白風有個習慣,喜歡在廁所裏蹲坑時關好燈,在黑乎乎的環境裏閉目思考。其實也不一定想什麼嚴肅的問題,就是圖在廁所那一刻的安靜,仿佛世界離自己遠去,自己就是全世界了,可以拋開所有的事情,獨自一個人享受會清淨。以前談的幾個女朋友都覺得他奇怪,一個人沒事在廁所黑燈瞎火的蹲上個把小時,覺得他邋遢又怪異,先後和他分手,他也落得清淨。他編輯的版麵都是和老人老物打交道,沒什麼機會和年輕的女孩子接觸,又是經常夜班,索性他也不著急,他信奉緣分,沒來的時候不強求。所以一把年紀四十來歲,還沒成家。
今天的這個坑是他有生以來蹲得最讓他毛骨悚然的坑,雖然他以前也會在蹲坑時想到一些恐怖的事情,但是這次卻不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而是他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
……”
輕輕的歌聲從周圍傳來,在林白風正在寂寂中時,他突然聽到了這樣的歌聲。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蹲的時間太長,神經係統受壓迫以至於自己產生幻覺了。他輕輕地站起身,伸了一下懶腰。凝神一聽,確實不是幻覺,歌聲飄飄渺渺,悠悠揚揚的,仿佛很遠,因為那聲音很輕,又仿佛很近,因為那聲音很真切。不是卡拉OK,因為沒有伴奏,聲音顯得很淒涼,與這首歌的氛圍完全不一樣。而且聽起來是幾個人在一起唱。他悄悄地處理完自己在廁所的後事,輕輕地拉開門,走到門口,想確定一下聲音的來源。四合院院內很黑,隻有外麵幾十米外的路燈傳來一點點昏黃的光線。
他站在牆壁下,努力地豎起耳朵,想確認歌聲的來源。
歌聲還在繼續,他盡量使自己的聽覺更加靈敏準確。終於,他發現,歌聲似乎就來自不遠,對麵的西廂房。他滿心疑竇,屋內怎麼可能有人,而且還會在這個時間唱歌。他也顧不了那麼多的疑慮,悄悄地走到西廂房門口,透過玻璃窗的縫隙向內一看,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