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驚夢(下)(1 / 2)

心裏的緊張還未緩解過來,卻聽到身後一個溫潤柔和的聲音輕喚:“韻兒。”茗韻一愣,反應了一下,才緩緩回頭,隻見那人一身黑衣,臉上淺笑如春風,連眼角眉梢也帶了笑意,正定定的望著她。一直強迫自己鎮定,此時看見這個人隻覺得心裏一根弦驟然一鬆,便放下心來,笑著撲進那人懷裏,那人張開雙臂,穩穩接住她,手臂緩緩用力,將她越抱越緊。那一個瞬間,心情竟然是又驚又喜,仿佛在無助的時候,找到了依靠,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是,實在累了,容她放縱一次。

突然想起什麼,茗韻從他懷裏抬起頭,抓住他胸前衣襟問:“你怎麼來了,被發現怎麼辦?”陸雪銘微微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長發道:“不放心你,來看看就走。”茗韻愉快的眨眨眼睛,再次燦爛的笑著靠進他懷裏,陸雪銘靜靜抱著她,不說話。過了會兒,茗韻在他懷裏悶悶地開口:“雪銘,我好緊張,我怕。”陸雪銘身子明顯一僵,她居然會向他示弱?!很快反應過來,陸雪銘輕拍她的背,帶著淡淡笑意且沉穩安定的聲音道:“不要怕,你大概不知道你身上藏了多少風華,足夠迷惑多少人,你隻需這樣站在那兒,白澗就該昏頭了。”好好聽的話,茗韻笑了笑,先前的緊張一掃而空,心情輕鬆而愉悅,原來將自己的弱點給信賴的人看,是這樣幸福的事情,自己萬般堅強,尚不如愛人一句話來得分量足,茗韻滿足的歎息一聲,即便隻有半年,也夠了。

“我先跳一段給你看看。”茗韻退開幾步,眨了眨眼,又得意道:“是我自創的哦,把舞蹈和戲曲結合起來,還我絕對極品的戲詞,定讓那白澗大吃一驚。”陸雪銘淡淡笑著點頭,也退後幾步,給她空出足夠的空間。茗韻身上絲帶用力一揚,翩翩起舞,粉紅的裙擺隨著她的旋轉,如同花瓣一樣綻放開來,而白色的上身以及那張絕色的臉,便恰如花心一蕊。“老爺,夫人來了。”外麵不知誰高聲喊了一句,馬上四周都靜下來,茗韻也立刻停下,看著陸雪銘急道:“你快走,要當心。”陸雪銘笑笑,卻反而走過來將她拉入懷裏,低頭狠狠吻住,極盡纏mian。一吻之後,什麼也不說,轉身躍出窗外,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茗韻撫著唇,微微喘息著,看著外麵發呆。

那邊白澗帶著夫人在亭子裏安坐,這邊已有小船送了其他人過來。一切準備就緒,戲便開始了,她輕盈起舞,廣袖流仙裙,在月下飄逸靈動,邊舞,邊啟朱唇:“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清泠的聲音,用一種特殊的曲調唱著華美的詞,白澗坐在亭子裏,一言不發,麵色沉靜,一直盯著那女子。黑暗中的一棵樹上,陸雪銘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壺酒,坐在樹杈間,靠在樹枝上,定定凝望戲台,有一口沒一口的灌著酒,側耳專心聽那迤邐的戲文:“……可知我常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堤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陸雪銘仰頭灌一口酒,閉眸苦笑,韻兒,這般絕世無雙的風華,何苦讓我在帝王家遇見你?戲台上的聲音依舊依依呀呀地傳來,字字落入耳中,“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看戲的人都聽得呆住了,不知身在何處,那女子卻依舊盡情起舞,悠悠唱來:“……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誠為虛度青春,光陰如過隙耳。……”女孩子都紅了臉,低下頭,白澗卻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樹上的人,已是大口大口灌酒,“……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已經無力地將頭靠在樹幹上,似乎有些醉了,白澗有意無意地笑睨一眼黑暗中,錯綜交纏的樹枝,端起酒來輕抿一口。夜越來越深,卻無人有睡意,戲已至尾聲,“……天嗬,有心情那夢兒還去不遠。……回首東風一斷腸。……”最後一個長袖蹁躚,緩緩落定,那女子淺笑盈盈,眼神卻蒼茫的望著黑暗中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