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夢璞卻也累得氣喘籲籲,他雖然步法精妙,卻無內力支撐,因此勉強走了四五裏地,隻覺心血洶湧,大汗淋漓。再看劍鬆,也累得追不動了。張夢璞靠在一棵樹上,喘著氣道:“劍鬆哥,莫要……莫要追了,先歇歇吧。”

劍鬆喘籲籲地,也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捂著胸口,坐在地上,寶劍卻不肯撒手,一邊歇息,一邊死盯著張夢璞,生怕他又跑。

歇了一刻有餘,兩人氣息漸漸平複,劍鬆站起,又要動手,張夢璞卻一搖手道:“劍鬆哥,休要急著殺我,你看此處是哪裏?”

劍鬆抬頭一看,不覺有些傻眼,剛才光顧著追殺張夢璞,不覺日色漸斜,如今來到一處矮林,他也是初次到此,再回頭,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張夢璞道:“劍鬆哥,你看天色不早,你若殺了我,再來什麼野獸強梁,你也是死,不若暫且留我一命,危機處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劍鬆不覺沉吟了一下,雖未應允,手中的劍卻已漸漸放下了。張夢璞心知說辭奏效,卻不急著讓劍鬆為自己鬆捆,隻是坐下一邊繼續歇息,一邊盤算脫身之法。他回顧被袁靜然所製到現在,劍鬆一語未發,心疑他是啞子,又覺得似乎不是,想至此,頑皮勁又上來了。他有一搭無一搭地與劍鬆搭訕,勾著劍鬆說話。

劍鬆卻依然緘口不言,張夢璞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地上摸索,想找個東西暗暗將繩子解開。哪知摸索了半天,地上連個木片石塊都沒有,一時失望之極。此時天色漸漸陰沉下來,山風吹來,張夢璞不覺縮了縮脖子,再看劍鬆,抱了抱肩膀,似乎也有些寒意。他向劍鬆那邊靠了靠,道:“劍鬆哥,如今天色已晚,看來今晚隻能夜宿於此,明日再找路下山了。”

劍鬆被他絮叨得不耐煩,惱道:“你明日就不知是死是活了,管我找路不找路。”

張夢璞唯唯道:“是,是,隻是劍鬆哥,今晚既然還是活的,就作活的打算,明日若是死了,再說死的話。”

劍鬆又懶得說話,隻由著他胡扯。張夢璞又道:“劍鬆哥,你今日不惟殺不了我,反倒整夜不歸,若是往常,你們火德教將作何打算呢?”

一句話問得劍鬆有些害怕起來,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張夢璞又問道:“劍鬆哥,今日為甚麼不見袁老師從那洞子中出來呢?”

不待劍鬆答話,張夢璞接著道:“是了,想是袁老師屢屢失手,惱了那四大家明公,正在罰他哩。”

劍鬆喝道:“休得胡說。”

張夢璞卻道:“不是胡說,那袁老師大約此刻正在那洞子裏教人捆住打哩。劍鬆哥,似袁老師這等罪過,在火德教中須打多少板子?”

劍鬆道:“又不是衙門,哪有打板子的。”

張夢璞恍然道:“是了,袁老師內功深厚,能挨打,必不會被打板子,那麼是受什麼刑呢?”

劍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針刺、火燒、喂毒、廢武功。”

張夢璞道:“好厲害的刑罰,那劍鬆哥,你若回去……”

劍鬆陡然道:“不要說了。”說完站起身子,手捏寶劍,直盯著張夢璞,似要動手。

張夢璞心中卻暗自有些好笑,他知道自己已經把劍鬆嚇住了,自思不若權且緩上一緩,由他害怕去,於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劍鬆哥,那老婦不知是什麼人?”

劍鬆道:“那是碧眼老母餘靜雪。”

張夢璞這才想起那老嫗似有一隻眼珠是青色的,他又問道:“她可是袁老師的上司麼?”

劍鬆搖搖頭道:“不是。”

正說到此處,忽聽不遠處有人吵罵,一個人道:“死老太婆,那娃子會望月臨風步,人又機靈,你怎地解了他的穴道,還隻放劍鬆一人去處置他?”聽聲音正是袁靜然。

另一個聲音道:“你老鬼不自誇□□出來的徒弟都是人中的劍客,怎地如此無用,讓個空子調理了?”此人是碧眼老母餘靜雪。

兩人一行埋怨,一行搜尋。劍鬆一聽師父的聲音,急忙高叫道:“師父,我在這裏。”

袁靜然與餘靜雪急忙奔來,兩個女童打著燈籠也隨後而至。

師徒見麵,對視一眼,袁靜然忽然劈手打了劍鬆一個嘴巴:“混帳,殺個空子都不會,白養的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