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女子早看清張夢璞與楊啟中也穿著夜行衣,那年歲大些的仍是笑著道:“原來是合字,吃我一簪子也算緣分。”

張夢璞氣咻咻道:“好緣分,教我再紮你一下,緣分更深些如何?”

那年歲大些的女子正是雲娘,她將簪子依舊插在頭上道:“看你細皮嫩肉,怕你紮不中哩。不如你認我當幹娘,我□□□□你紮人的本事你看如何?”

張夢璞氣道:“不用你教!”隨即一拳打來。

雲娘也不躲閃,手一揚,一條汗巾在張夢璞腕上一劃。張夢璞覺得手腕有些麻癢,不由將手張開。雲娘隨即跨前一步,將酥胸正向張夢璞的掌心迎去。張夢璞雖然頑皮,到底久讀詩書,年紀又小,從未見過這等陣勢,慌得急忙撤手,口中喝了聲:“做什麼!”

雲娘嬌滴滴道:“乖兒子,你調戲老娘,還問老娘做什麼,老娘還問你做什麼哩。”說罷向前又跨一步,駢二指去點張夢璞的手腕。張夢璞慌忙招架,雲娘仍將汗巾往張夢璞手腕上一遞,卻不劃他,隻將巾子一抖,便把張夢璞的手腕纏住,口中兀自嘖嘖道,“好細的手腕,過來。”

她將汗巾一扯,張夢璞身子不由自主便往前傾。楊啟中見不是路,一揚樸刀,直向雲娘的玉腕斫來。雲娘怕吃虧,隻得一鬆手,丟了汗巾道:“好厲害的老家夥,你是那後生的幹爹麼?怎地如此蠻橫?”

張夢璞聽得心中好笑,心道這女子倒有趣,平白給自家找個老公,又不敢說破,怕楊啟中臉上掛不住,再抬頭看時楊啟中已與雲娘交上手了。楊啟中本意不想動手,手中刀也不算太猛。雲娘卻刻意糾纏,雖然足下有些不便,卻也能打個平平。

兩人打了幾合,都是你來我往,就如推手一般。張夢璞正看得有趣,雲娘卻忽然一轉身,到了張夢璞身旁,伸手在他臉上一摸,隨即笑道:“好嫩的小臉。”

張夢璞心頭頓時無名火起,他也不多想,抬腳就踢。雲娘嬌滴滴道:“啊喲喲,小哥好大脾氣。”她口中雖然輕鬆,到底腳上有傷,動轉不靈,被楊啟中與張夢璞兩人合力,迫退了好幾步,口中不由嬌嗔道:“兩個蠢漢,怎地不懂憐香惜玉?”

那年紀輕些的女子一見此情,從身後拔出繡絨劍,上前衝著楊啟中與張夢璞劈頭便是三劍,第一劍直刺張夢璞的咽喉,張夢璞慌忙後退,楊啟中忙用刀來招架。這女子寶劍一壓刀頭,借力一挑,劍鋒直指楊啟中的眉心。楊啟中慌忙刀頭向下,一立刀杆來封擋。那女子劍一偏,從刀杆上滑過半寸有餘,卻並不向前進,隻在刀杆上一掃,打算迫楊啟中撒手。

張夢璞早將寶劍抽出,一勢風聲鶴唳直向這女子刺來。這女子初見張夢璞文文弱弱,似無縛雞之力,招式也十分散亂,如今忽然一招刺來,又快又狠,倒教她有些措手不及,慌忙向後退去,手中繡絨劍也隨身動,去撥張夢璞的劍鋒。張夢璞見一擊不中,手一按地,頓時身如輪轉,又向那女子欺去,隻聽一聲脆響,將那女子的寶劍打落,張夢璞隨即也站在地上。

這一來,那女子十分驚訝,愣愣地看著張夢璞。雲娘也不再調笑,一瘸一拐走到那女子身旁,微有些吃驚地問道:“你,你這算什麼招式?”

張夢璞一擊命中,心頭十分得意,道:“諒你也不明白,告辭告辭。”說罷一扯楊啟中轉身要走。

那女子恨得咬牙,一步向前,從地上撿起寶劍,從後麵殺來。楊啟中聽得身後金風響動,情知不妙,也不回頭,將張夢璞往旁邊一推,兩人身形一分才躲過那女子的寶劍。張夢璞再看那女子時,隻見她怒容滿麵,殺氣騰騰,心道不好,慌忙翻身站起,那女子又是一劍刺來。

虧得張夢璞機靈,一見寶劍又到,腳下一踩望月臨風步,一轉身形便到了那女子身後。那女子大吃一驚,慌忙回頭,張夢璞卻已跑出去七八步了。那女子慌手忙腳,追著張夢璞砍了幾劍,卻劍劍劈空,未傷張夢璞半根汗毛,反倒將自己累得香汗淋漓。

那女子隻得暫且停下,略略喘息,雲娘走到那女子身旁,扶著那女子說了聲“小姐”。

那女子消停片刻,忽然醒悟,抬頭道:“誰教你的望月臨風步?”

張夢璞道:“用你管?”隨即又要走。

忽然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用我管麼?”隨即無數人影擎著火把擁上前將四人圍住,再仔細看時,這些人的服色卻分明是東廠的番子,那頭領竟是久違的萬俟廷瑞。

張夢璞一見萬俟廷瑞,隻覺得十分頭痛,硬著頭皮唱個喏道:“萬俟公公,別來無恙,又來尋七寶殘雲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