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廷瑞聞聽“七寶殘雲劍”五字,恨得牙根發癢,當下倒也幹脆,將手一揮,喝聲“殺”,這些番子一擁齊上。四人早有防備,雲娘雖然腳痛,好在已將鞋襪穿上,此時便各亮兵刃與番子纏鬥。

張夢璞的靈台七劍不善群毆,隻得使判官筆法,偏偏寶劍隻有一根,隻得一手持了寶劍,一手持了劍鞘在那裏比劃,寶劍與劍鞘又十分長大,舞動起判官筆法來甚是不便。正在那裏著急,忽然見番子陣形變動,忽然想起那夜宛平城外,番子忽然疊羅漢擲暗器的事情,一看情形十分相似,忙叫聲:“風緊,仔細暗青子。”話音未落,四座羅漢塔已經疊起。

張夢璞叫這一聲,到底有些用處,兩個女子一見情勢不妙,慌忙往地下一滾,楊啟中與張夢璞隨即也滾在地上。這一來,那羅漢塔上的人都十分尷尬,底下的要吃住肩膀上的勁力,難以低頭,上麵的位置高,要站穩身形也不能亂動,隻能費了勁低頭,卻不敢前傾身軀,一個個甚是別扭,暗器也不免失了準頭。此時雲娘喊一聲:“到他們腳下去。”這四人霎時各找一個羅漢塔滾去。

羅漢塔腳下正是死角,別的塔陣不敢攻,生怕投鼠忌器,這些塔陣又不能自己對付腳下的人。萬俟廷瑞急忙叫聲“變陣”,這四人才到塔下,塔上人忽然紛紛跳下,恰好將這四人分作四堆圍住。

當初四人雖然離心離德,到底還在一起,能夠相互支應,如今被人家分割,正是四麵受敵,越發不妙。那女子見此情景,劍招加緊,左手卻從腰中摸出個小球來,抖手腕向前方地下一擲,霎時一陣煙火伴著一聲巨響升騰而起,這女子對麵的番子倒了三四個。其餘番子都是一驚,那女子趁機衝一條路,直殺到雲娘身旁。

萬俟廷瑞倒識貨,叫一聲道:“霹靂珠,你們是扶桑人?”

雲娘格格一笑:“你說呢?”隨即與那女子同時一抖手,六個霹靂珠便在兩人周圍爆開,那些番子登時給炸得灰頭土臉。

彼時的火藥到底威力不大,六枚霹靂珠也隻教幾個番子在地下翻滾,卻未炸死一人。饒是如此,那些番子也十分心驚,多虧平日訓練有素,到底陣形未曾大亂,仍將四人困在垓心。楊啟中與張夢璞趁機殺到兩個女子近旁,雲娘十分得意,道:“乖小哥,到底離不開老娘的裙腳。”

張夢璞反口道:“我是離不開你的霹靂珠。”

那年輕女子喝道:“什麼時候,還在鬥口。”

雲娘似是有些怕她,登時閉口,張夢璞的頑皮勁卻又上來,仔細端詳一下那女子,嘖嘖道:“還是這位姐姐,年輕貌美,舉止端莊,說話溫良,真如天上仙子、人間公主一般。”

那女子明知他是說笑,竟也有些臉紅,忙道:“休得胡說。”

張夢璞道:“是是,仙子公主姐姐發話了,大家仔細,休再胡說。”

萬俟廷瑞看他們不動,心裏遂明白,他們的霹靂珠必是已經用完,如今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看這些番子,畏首畏尾,似是十分懼怕,心中惱怒,喝一聲“看鉤”,已經躍在空中,雙鉤直向這四人斫來。

那女子心頭其實不服,以為東廠不過仗著人多勢眾,一見萬俟廷瑞飛身來到,用繡絨劍向半空一挑。萬俟廷瑞一見,晃左手鉤一掛這女子寶劍,右手鉤卻直向這女子脖項鉤來。那女子忙將寶劍一蕩,卸了萬俟廷瑞左手鉤的力道,隨即身形一扭,讓過右手鉤,再將寶劍往下一劃,領著萬俟廷瑞的左手鉤往地下斫去。萬俟廷瑞忙撤了左手鉤,身形落在地上,雙鉤擺個剪刀,直向這女子脖項剪去。那女子將寶劍一立,一架雙鉤,雙鉤隨即分開,一左一右夾擊這女子。這女子寶劍向前一指,向萬俟廷瑞胸口刺來。萬俟廷瑞忙一個鐵板橋,眼看著寶劍從自己的鼻尖上過去,雙鉤往地下一撐,抬右足便去踢這女子的手肘。這女子急忙伸左手去捏萬俟廷瑞的腳腕,萬俟廷瑞卻一翻身,躲過這女子的劍鋒和左手,身子也隨即站穩,他遂將雙鉤一擺,從上向下,以鉤代刀來砍這女子。這女子見一擊不中,忙一轉身,鉤已到了麵門。她也不免吃一驚,忙向後退。萬俟廷瑞卻步步緊逼,連進了七八招。

此時眾番子懼怕霹靂珠,都不敢向前。楊啟中本想幫這女子,張夢璞卻暗地扯住他,打算先看看熱鬧,待這女子實在不支時再出手。隻剩下一個雲娘在那裏著急,無奈她腳上有傷,鬥那些番子尚可,對付萬俟廷瑞無異以卵擊石。再看那女子,招數到底不如萬俟廷瑞精純,此時已落了下風,再多幾個回合,便輸定了。雲娘再不能坐看,叫一聲道:“霹靂珠。”說罷便將手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