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的囚車早已被人打開,一塵也被救下。張夢璞的囚車卻遲遲無人來劈破,青萼與紫蕊罷了手,一左一右躥上張夢璞的囚車,盤腿坐在他頭邊嘻嘻笑著在那裏看戲。張夢璞滿臉堆笑道:“二位姐姐好謀略,假作來刺殺我教人家拿住,好到此處當臥底。恁般妙計,便諸葛孔明也斷斷想不出來。”
紫蕊“嗤”一聲道:“張夢璞,你除了嘴巴滑些還有什麼本事,怎地天天教人捉了耍子。若是換作我和青姐姐,早已羞死了。”
張夢璞心道,你如今是不說當初教人拿住的時節了,口中卻依然賠笑道:“是是是,一則怪我學藝不精,二則怪我運氣太差。所幸二位姐姐隨時庇佑,我才得虎口脫險,隻是煩懇二位姐姐劈破牢籠,搭救則個。”
青萼道:“張夢璞,你當我姐妹是神仙,這木籠都是楠木製成,乃是上好的棺材料,我們豈能劈破的。”
張夢璞道:“我看適才兩位姐姐隻是一掌便將木籠打破,定是有非凡掌力,如今隻求二位姐姐如法炮製。我出去後,定然幫二位姐姐挑選京城的胭脂水粉。”
青萼與紫蕊聽他此話,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紫蕊道:“好吝嗇的張夢璞,皇帝賜你恁多金銀,你都不舍得拿出來,說甚麼幫我們挑選,還不是要我們自己買麼?”
張夢璞心中奇道,她們怎地連此事都知道,臉上卻依然笑吟吟道:“幫二位姐姐挑好了,才能買的,不然買錯了二位姐姐便要怪我不會辦事了。”
青萼止住笑道:“張夢璞,不是我說,你也忒會算計了。隻是今番你怕要難過了,你看這是什麼。”隨即便將一物擲到他麵前。
張夢璞細看時,是個小小瓷瓶,他不解其意道:“二位姐姐,這是什麼?”
青萼道:“我們臨行時,奶奶給我們一人一瓶藥水,教我們盡數塗抹在木籠上,能教楠木腐爛,是以我二人能一掌將木籠打破。如今藥水用罄,我們便也無能為力了。”
張夢璞十分失望,再左右顧盼,見那些火德教眾沒有一個有意思來救他的,隻得大瞪了眼睛去看五雷使與萬俟廷瑞比拚內力。
此時情勢恰是五雷使合力來鬥萬俟廷瑞,萬俟廷瑞生教五雷使頂在空中,雖然是以上欺下,到底不及五雷使腳踏實地來得穩便。此時六人比拚內力已到緊要之處,那些番子也知萬俟廷瑞支持不了太久,丟了那些囚車,隻向著那些火德教眾極力衝殺。無奈這些火德教眾列作五隊,按方位列好,按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互相支應,這些番子人數不及對方多,又無人領頭,雖然十分驍勇,竟不能衝透陣勢。
張夢璞奇道:“二位姐姐,這是什麼陣勢?”
紫蕊道:“你不知道,這是五雷使的絕學,喚作五雷天絕陣。你看這是五雷使帶同屬下教眾所布,喚作大五雷天絕陣。還有五雷使自己布的,喚作小五雷天絕陣。都按五行方位,互相接應,一旦結成,威力無窮。”
張夢璞道:“難道便沒有破麼?”
一句話說得青萼與紫蕊都低頭來看他,張夢璞自覺失言,忙閉了嘴,又抬頭去看。
再看萬俟廷瑞頭上已經蒸騰出絲絲紫氣,五雷使也都汗流浹背,細看時六人的肩臂都在戰栗。張夢璞看得心頭害怕,青萼與紫蕊也緊張起來。青萼道:“糟了,如今他們六人是分不開了,不斷送一個今日恐怕難有了局。”
正在緊張之際,忽聽頭頂一人悶喝一聲道:“吳牛喘月。”
張夢璞抬頭看時,見那發令之人正是鐵成,再看那些教眾忽地將隊尾卷回,攏作一圈,都將後背向中心一靠。再看這些教眾兵刃也不要了,都是雙手捧心,任由那些番子砍殺。再看五雷使精神暴漲,褚鳳樓大喝一聲,萬俟廷瑞竟如斷線風箏般飛將出去。這些火德教眾隨即散開,一個個從袖內拉出匕首與那些番子絞殺在一處。五雷使也撤了招數,累得氣喘籲籲地在那裏打坐。
張夢璞看得目瞪口呆,他愣了半晌才明白,這一招其實是合五雷使與所有火德教眾內力與萬俟廷瑞比拚,難怪萬俟廷瑞抵擋不住。想想那些火德教眾竟能棄了兵刃,任人宰割,隻拚了命幫五雷使擊敗萬俟廷瑞,實是魚死網破的招數。
再看那些番子見萬俟廷瑞吃虧,不知他生死,心下已自著慌,霎時便被這些火德教眾殺得七零八落。此時才有人來將張夢璞的囚車打開,把他扶下來。青萼與紫蕊早已跳在地下,笑吟吟看著他。張夢璞歎口氣道:“早知二位姐姐不能托付,白白準備了許多胭脂水粉錢了。”
青萼與紫蕊掩口笑道:“好了,休得賣乖了,隨我們走吧。”
五雷使攏了人馬收拾殘局,鐵成在那裏笑吟吟地早迎了來道:“少國公,別來無恙。”
張夢璞施禮,假惺惺親熱道:“鐵明公,分別許久,倒教人牽掛得緊。多謝明公救命之恩,張夢璞結草銜環難報萬一。”
鐵成哈哈笑道:“少國公何必太過客氣,請隨我來。”當下命人將張夢璞扶上馬,兩人並轡而行。
張夢璞心道,這鐵老頭當初見我是一派的目中無人,如今怎地對我如此客氣起來,也罷,不去管他,隻當我的座上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