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多時便來到下處,鐵成下馬不及更衣淨麵,先命人將一塵抬到後麵好生看護,自己又帶同眾人親自到後麵探視。

張夢璞看一塵麵色慘白,十分虛弱,雖已醒轉,精神萎頓,直似大病在身一般。鐵成滿麵悲戚慈憫,慘切切道:“道長教那些狗賊害苦了,道長放心,火德教上下誓要查明真相,還道長一個公道。”

一塵微微頷首,鐵成還想多說什麼,一塵又將眼睛閉上。鐵成隻得將餘話硬生生吞下去,傳話命快□□中醫士來為一塵調養傷口,又安排青萼與紫蕊好生侍奉。青萼與紫蕊卻有些不願意,無奈鐵成金口一開勝似法旨,也隻得嘟起櫻桃口點頭應允。

五雷使陪伴著鐵成與張夢璞來到前廳,張夢璞不及落座,先跪倒叩頭謝鐵成救命之恩。鐵成滿麵是笑將張夢璞攙起,張夢璞說不盡的千恩萬謝。許鳳儀道:“少國公,你有所不知,自你與楊千戶動身之後,鐵明公十分想念,總說是楊千戶大義充於肺腑,少國公你英雄出自少年,令人欽佩。又想起如今時局多變,鐵明公生怕二位中了宵小的暗算,每日派出教眾打探二位下落,聞得楊千戶複歸錦衣衛,作了兵部於公的貼身侍衛。鐵明公十分欣喜,偏偏不知少國公的下落,當即下嚴令,命我等加緊打探。可巧昨日青萼與紫蕊出去,說道路上與少國公相遇。鐵明公大喜,出動教眾前來迎接,哪知中間又生出這一段波折。”

張夢璞有些摸不著頭腦道:“青姐姐與紫姐姐幾曾遇見我來?”

許鳳儀笑道:“還糊塗哩,你在那茶攤上吃茶用飯,不曾見兩個黑衣人麼?”

張夢璞恍然道:“原來是她們,隻是容貌一些兒也不像。”

許鳳儀道:“這是方允山明公的好易容術。”

張夢璞假意吃驚道:“原來方明公也來了,在哪裏,快請出來我要拜一拜。”

鐵成撚髯笑道:“他路過數日,已先走了,少國公也不必多禮了。”

張夢璞又道:“袁老師與餘老母也未來。”

鐵成“嗯”一聲道:“袁餘二位掌令前者受了些內傷,已經回壇休養調理,少國公不必掛念了。”

張夢璞點頭道:“火德教中,我與袁餘二位相識最早,雖然彼此有些過往,到底也算交契有日,況且袁餘二位也曾為救我身受戕害,故而我心中對二位實在頗多感激。”

一句話說得眾人默然片刻,鐵成見此情景,忙道:“諸位,不必如此,我們還有大事商議。”

張夢璞慌忙站起道:“明公,火德教中的大事,在下是不宜聽的,就此告退。”

鐵成忙伸手攔住道:“少國公不必如此,此事與閣下有極大的關聯。”

張夢璞穩當當坐下道:“不知明公有什麼事體,請當麵講來。”

鐵成道:“少國公,火德教久欲投效朝廷,然自思寸功未立,無以為進身之資。如今少國公與道長身負朝廷密令,遠赴塞外。火德教願助二位此行,到時也好向朝廷表功。”

張夢璞奇道:“鐵明公,我與道長身負朝廷密令,鐵明公是從何得知的呢?”

鐵成笑道:“少國公,我不瞞你,我火德教眼線密布於全國。少國公被請進宮中,又與道長出來行走,不是奉了密令是什麼?”

張夢璞出身冷汗,心道虧得他未說出密旨二字,不然我當真要嚇死,原來我這數月行蹤都在火德教監視之下,好厲害好厲害,看來我蒙萬歲召見之事他們怕也知道了。他當下強作鎮定,抱拳道:“鐵明公好眼力,不知明公有何指教?”

鐵成微笑道:“我火德教倒也不是不自量力之輩,此事先要看二位到關外有何公幹了。”

張夢璞腦筋緊轉兩轉,有了說辭,道:“實不相瞞,我與道長奉兵部於公之命,到塞外打探瓦剌的動靜。”

鐵成道:“二位如不嫌棄,我火德教派人相隨,為二位逢山開路遇水疊橋如何?”

張夢璞知他不信,暗想我不若應下,看他派什麼人給我,也省得他不痛快,當下點頭道:“我倒情願,隻不知道長如何。”

鐵成道:“道長處,老夫去說,不勞少國公費神。”

張夢璞點頭道:“如此甚好。”心頭卻想,死老頭,想在我身旁安插眼線,看我怎麼調理你。

鐵成笑道:“好,好,好。”

張夢璞卻道:“明公,還不開飯麼?”

鐵成道:“我倒疏忽了,快命擺宴。”

一霎時酒宴擺下,張夢璞也著實餓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鐵成與五雷使極力逢迎,將張夢璞幾乎捧上天去。張夢璞一行吃喝一行在心裏罵道,死老鬼,我若不是蒙萬歲恩典,你也不能如此追捧,正是前倨後恭,不過以叔叔多金。

吃喝既了,鐵成一抹嘴唇道:“少國公,而今我們來辦些正事。”

張夢璞有些納罕道:“還有什麼正事呢?”

鐵成道:“我們擒住了萬俟廷瑞,還未審問呢。少國公可要聽審麼?”

張夢璞聽得奇心大起,心道我隻見萬俟廷瑞飛將出去,還不知他受何傷損,如今倒要開開眼界,看看五雷使功夫到底如何,當下點頭道:“聽聽也好,心中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