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曲先生此時抱著魚死網破之心,已如凶神附體一般猛衝而來,雙爪猛力一遞,不提防半空中落下一根龍頭拐杖,“當”的一聲搠在地上,恰恰將曲先生雙爪搪住。曲先生大吃一驚,抬頭看時,一個老婦飛身而下,雙足向曲先生前胸連踢。曲先生不得已連退幾步,後麵一塵、袁靜然、鐵成、方允山圍攏來,各自動手。
曲先生暗想,看來此回再難討到便宜,當下雙手向空中一劃,暗器便如暴雨般傾盆而下。眾人慌忙躲避,曲先生就這個空當,一片暗器又飛將出來。眾人隻得又躲,早將破綻露出來了,曲先生使個遁法溜之乎也。眾人見曲先生去了,心頭一個個暗道慚愧——集這些高手之力,竟不能將這曲先生奈何。再細點檢,隻有袁彬肩頭中了一枚暗器,卻幸而此回暗器並未蘸毒,因此也無大礙,隻有張夢璞仰在地下張口結舌,形狀痛苦非常。諾蘭見他如此,也慌了手腳,不覺跪在地上將他扶起,卻又不知如何救他。
正在手足無措,袁靜然忙一步搶上,將張夢璞肩頭一扳,現出後背。他在張夢璞背上猛擊一掌,張夢璞猛一張口,一灘血便噴薄出來,這才喘息起來。諾蘭幾時見過這等景象,唬得驚叫一聲,往後一跌,張夢璞軟綿綿又要栽倒,虧得一塵用手一攬,將他托住。餘靜雪看了諾蘭一眼,眼神中滿是責怪。她用手一搭張夢璞的腕脈,說道:“奇怪,他經脈並未受損,髒腑卻受了震蕩。”諾蘭看著張夢璞,想著他方才是為救自己受傷,不免心頭愧疚,低下頭去默不作聲了。
一塵聽餘靜雪說話,抬頭細看時不覺瞪大眼睛隻望她臉上去,半晌又去看看袁靜然,凝視良久,忽而咬牙道:“竟是你們,好好好,你們果然遂願了。”
袁靜然與餘靜雪一聽他此話,登時都滿麵鐵青。袁靜然怒衝衝道:“何慕傑,你休要血口噴人。”一轉身對鐵成與方允山道,“兩位明公,告辭。”說罷大步離開。
餘靜雪更是憤怒,一句話也不說緊隨袁靜然而去。一塵猶自怒氣未息,將張夢璞托在胸前,對鐵成與方允山道:“二位明公,一塵感激火德教幾次三番搭救性命,本當報結草之心,以微薄之軀勉力報答。隻是若教貧道與這二人為伍,實感羞愧,今日就此別過,大恩容他日再當報答罷。”說罷將眼睛一瞪諾蘭與袁彬,喝道,“還不快走!”
鐵成與方允山都有些傻眼,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怎會弄到這個地步。鐵成慌忙抱拳道:“道長不必意氣用事,如今你們公務未完,少國公又身受重傷,還是權且由火德教幫同道長打理這許多事體,免得道長孤掌難鳴……”
不等他說完,一塵便打斷他道:“不必,二位明公請放心,貧道一不忘恩負義,二不刻薄寡恩,今後凡屬火德教差遣,隻要貧道力所能及,必將竭力而為,告辭。”說罷托著張夢璞,驅著諾蘭與袁彬便去了,隻留下鐵成與方允山在原地發呆。
一塵一眾四人走不多時,便看見也失禿八外圍的氈帳了。一塵放下張夢璞,對諾蘭與袁彬道:“二位,請便吧。”
諾蘭猶有些不信道:“當真是要放我們麼?”
一塵有些不耐煩,揮揮手道:“當真當真,快走吧。”
諾蘭見他如此,不敢多問,將眼睛去望袁彬。袁彬忙道:“小姐,快走吧。”兩人這才匆匆離去。
一塵見兩人去得遠了,方才坐下,看看張夢璞嘴角已是又滲出血絲來了,不覺長歎一聲,俯下身去,為他把脈。
這一脈把完,一塵眉頭越發皺得緊了——餘靜雪說得不錯,張夢璞髒腑受了震蕩,雖不致喪命,可也是十分危殆,稍有不慎便要成殘廢了。
一塵正在思索救命之法,鐵成與方允山卻從後麵跟上來,遠遠對一塵打招呼。一塵十分不耐煩,隻作看不見低下頭去看張夢璞。這兩人卻不覺尷尬,滿麵是笑一左一右往一塵身旁一坐,各自捏起張夢璞一隻手腕也在那裏把脈。
片刻,鐵成道:“方才老母所說不假,少國公經脈並未受損,髒腑卻受了震蕩。”
方允山道:“以往受傷者都是先損真氣,再傷經脈,最後才是震蕩髒腑,哪有隻傷髒腑卻不損經脈真氣的道理。”
鐵成道:“為兄初時也十分奇怪,後來回想,曾聽人說起,大內有一種內家功夫喚作疊蓮幻彩,修習到最高重時便能隻傷人之髒腑而不損經脈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