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文用抬頭看時,見四周瓦剌人都已退去,自己身上這些繩索都拴在一匹健馬身上。隻消騎士輕輕一催,自己便休想活命了。

喜寧此時頓覺心情舒暢,喜洋洋道:“老馮,你趕快降了吧,不要吃眼前虧。你軟柔些,我也好在太師麵前為你求懇,免得你自家受苦嚇。”

馮文用閉口不語,也先殺心早起,喝聲:“收!”那七八匹健馬上的騎手一齊催動坐騎,馮文用吃痛,大叫一聲。從人群中忽然飛出一人,一縱便站在一匹馬的後臀上,單刀一揮,那繩索便被斬斷了。那騎手吃一驚,一回頭,那人早已跳走。

再看這人好快的身手,眨眼間已削斷了四繩索。瓦剌人再也縛不住馮文用,則見他雙手曳住餘下的繩子,雙臂用力,登時將四匹馬倒拖了七八步。這些馬受了驚嚇,一個個連聲暴嘶,前蹄揚起。馬背上的騎手坐不住鞍韂,一個個滾下馬來。折爾哈慌得忙叫道:“放箭!”

豈知馮文用力量極大,一見瓦剌兵要放箭,情急之下,丟了三根繩索,猛力扯住一根,大吼一聲,將那匹馬生生揚起在空中直向這排弓箭手掃來。這群弓箭手看得目瞪口呆,見那匹馬從空中飛下,竟有些不知所以,頃刻間便被這馬砸倒一片。有幾個被砸得五髒破裂,已是當場喪命,折爾哈大將軍也被人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也先在後麵看著,隻覺心頭凜冽,傳令再放箭,早有預備好的瓦剌兵又闖上前。馮文用方才將戰馬掄起,本是情急之下無奈之舉,如今隻能躲閃了。虧得救他之人已將繩索盡數斫斷,這人早到他切近,一見瓦剌兵又放箭,不及說話,與馮文用一齊滾在地上,將亂箭避過。

兩人還未站起,又是一排箭射來。馮文用情知這是瓦剌人慣用的連環射法,頗有以逸待勞之效,如此一來,自己隻能躲避,直到力竭被射死為止。他雖然明了,卻也無可奈何,心道馮文用嚇馮文用,看來你今日命絕於此。

馮文用正在絕望,忽然嗅到一絲焦糊之氣。他也未在意,哪知這些瓦剌人射著射著,先自家慌亂起來,忽地一片聲喊道:“走水了,走水了。”隨即人聲洶湧,那些箭雖然依舊亂飛,準頭卻失了三四成了。馮文用借此機會一躍而起,雙手一劃,便攬住三四杆雕翎。細看時果然見遠處濃煙滾滾,剛看了一眼,亂箭又至,他也不暇多想,雙手在空中奮力揮舞,撥打那些來箭。

救他那人見馮文用尚能勉強支撐,將心略放一放,叫道:“老馮,跟定我。”說罷將刀一擺,直向瓦剌的弓箭手中撞去。馮文用這才聽出來者是東廠班頭褚修齊,他未及答話,褚修齊已如飛而去,眼見就要斫上,這群弓箭手忽然四散開去,露出後麵隱藏的幾百長刀手來。

褚修齊大吃一驚,這才知道瓦剌人另有準備。這幾百長刀手眨眼間便將褚修齊裹在垓心,馮文用心頭不覺也是一震,旋即也被長刀手圍住。他比褚修齊情勢更加不妙,手中隻有幾根箭,除此而外並無寸鐵。

這兩人在瓦剌人叢中掙紮許久,全不能突出包圍,心下發急。馮文用大叫道:“老褚,靠攏來。”褚修齊聽他喊叫,奮力向馮文用身旁拚殺。無奈瓦剌兵圍攻甚緊,一時竟不能與馮文用會合。馮文用手中的箭此時早已被削斷,虧得他又奪了瓦剌人的一柄長刀,才算勉強支撐住,然則長刀終究不趁手,一時未免也有些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也先此時並未離去,他心知方才失火不過是調虎離山,因此隻差派伯顏帖木兒帶領少量衛隊前去救火,自家卻留在此處,繼續指揮攻殺馮文用與褚修齊。眼見得這兩人被逼得走投無路,也先禁不住手摸須髯,微微冷笑。那喜寧見主子高興,也湊過來巴結道:“太師好高明的戰法,先以弓箭累得這兩人筋疲力盡,再用長刀手一鼓聚殲,饒是這兩人有天大本事,也逃不出太師的手心去。”

也先雖然厭煩喜寧,卻不厭煩馬屁,聽這幾句話,不禁眉開眼笑,伸出手去拍拍喜寧的後腦,就如拍自己的獵犬一般。那喜寧受寵若驚,又向前湊一湊道:“太師金手果然不同凡響,在我這腦上一拍,就如醍醐灌頂一般……”他正拍得興高采烈,忽然幾聲巨響如炸雷般撞入耳鼓,驚得喜寧抬頭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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