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寧心頭狐疑,高磐忙湊近他耳邊道:“公公,答應了他。”

喜寧不暇細問,將頭一點:“如此就勞動千戶了。”

楊啟中拱手道:“豈敢。”

高磐直起腰身道:“楊千戶,請到我帳中安寢罷。”

高磐將楊啟中領出帳篷,喜寧在後麵看著他們背影發呆,不知高磐葫蘆裏賣的甚麼藥。待高磐回來,喜寧問他:“你教我應下他是何主意?”

高磐道:“公公,想中原人多有恨你的,此去難保不遭人暗算,這姓楊的既是銜旨意而來,必然是拚命也要保護公公的。況且這一路上有撥根這個蠢材跟隨,不知公公還要受他多少氣,有了這個姓楊的,公公勢力也壯些。”

喜寧聽得連連點頭,眉頭舒展道:“好,好,還是你有心計。”

這喜寧自此喜洋洋,情知此去再無凶險了,又兼滿心巴望早些將玉如意、桃花馬一應寶貝到手,第二日黎明便起,一上路策馬如飛,連撥根見了都覺奇怪,不知他是什麼主意。

此時楊啟中改扮作瓦剌人,與高磐不離左右緊隨喜寧。喜寧有這哼哈二將,越發得意,時常冷了眼看撥根,暗想你雖然猖狂,有事時到底不似我穩便。他想來想去,竟盼望路途中有事了。

也虧他萬事順意,這日行來,眼看離大明邊境不過百裏,滿目都是平原,撥根滿以為平安無事,哪知忽地從地裏冒出許多人來。這些人身穿黑衣,青紗蒙麵,頭戴鬥笠,分明是不願露出行藏,就在瓦剌人前後左右不過百步,從地下躍出如飛而來,眨眼便來到切近,各自擎刀便殺入陣中。撥根大吼一聲,拔刀便要交戰。哪知這些人來得甚是蹊蹺,一到馬前紛紛躺倒,抬手便斫瓦剌人的馬蹄,霎時間已經砍倒了一大片。

瓦剌人長刀全不能傷這些人半分,隻能在馬上等著吃刀。正在危急,從喜寧身後馬上忽然飛起一人,穿著瓦剌人的衣服,手中樸刀,直向這一片黑衣人殺去。這些黑衣人似早有準備,一見此人殺來,早有幾個從地上躍起來截殺他。

隻聽乒乓幾聲,這人樸刀卷起一團白霧,便將一片刀鋒盡都撥開。這些黑衣人知道遇著勁敵,一聲呼哨舍了瓦剌兵都來圍困此人。此人倒也不懼,樸刀連進,登時將七八個黑衣人削翻。這些瓦剌兵緩和一下,才將心放回肚中,一個個伸長脖子去看是誰,卻都不認識,隻有喜寧與高磐認得是楊啟中。

這些黑衣人見不是對手,紛紛退後,將為頭的閃出來。再看為首之人,身可八尺,手提雙槍,幾步上前,左□□一指,直向對方咽喉刺去。楊啟中樸刀一閃,將槍尖格開,黑衣人右□□又到。楊啟中樸刀一壓對方左□□,身形一轉變扭到一旁。

這黑衣人見雖然兩槍落空,楊啟中也退了一步,索性趕上一步,雙槍齊進,直向楊啟中胸口搠來。楊啟中將身一側,雙槍恰從身前身後過去,他樸刀向上一挑,黑衣人胸前登時凶險之極。這黑衣人也極有功夫,一見刀頭將到,也將身形一扭,刀尖走空。楊啟中手腕一翻,樸刀放平,攔腰斫來。黑衣人索性一個鐵板橋,刀頭掛風從他肚皮上掠過,卻並未傷他半分。

黑衣人略吃一小虧,有些著惱,雙槍一錯,左高右低攻來,左槍直點楊啟中咽喉,右槍去掃對方雙腿。楊啟中連忙後退,黑衣人右槍砸在地上,灰塵頓起,就著灰塵,槍尖又向前刺出三四步。楊啟中連連後退,隻顧避腳下,不提防黑衣人左□□來,眼見就要到喉頭。楊啟中將頭一擺,讓過槍尖,自己還未覺得如何,卻把喜寧唬出一身冷汗來。

黑衣人雙槍一劃,登時變作左下右上,左槍去挑楊啟中的膝蓋,右槍去點楊啟中的肩窩。楊啟中忙向後一退,黑衣人緊跟一步,右槍依舊不離楊啟中的肩膀。楊啟中無奈之下隻得將身一扭,槍尖走空。哪知黑衣人左槍向上一挑,去點楊啟中另一邊肩頭。楊啟中此時招數使老,隻得再一扭身,讓過黑衣人的左□□。這一來,楊啟中已是背對黑衣人,形勢頓成逆轉。這黑衣人雙槍隻在楊啟中背心裏弄影,楊啟中回不得頭,隻得奮力向前,以圖緩和危急。

黑衣人連攻數槍,眼見楊啟中腳下微微遲緩些,料得他力竭了,大吼一聲,猛然向前一躥,雙槍直向楊啟中腰間搠去。喜寧驚得險些跌下馬去,撥根與高磐也都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