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罪惡感(3 / 3)

弗拉基米爾所講的故事離奇而又夢幻,讓瑪烏拉想起他們在畫室的天台上互相講故事時,康拉德講的恕瑞瑪恐怖神話。隻不過他的故事都是一些戴著麵紗的道德說教,而這個故事……這個故事背後有著真相的份量,而且沒有受到任何感情色彩的汙染。

“但我的新主人沒有殺掉我,而是為我準備了一些更有樂趣的計劃。當然,隻是對他來說的樂趣。他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帶著他的軍隊攻占我父王的國家,於是我欣然接受了。我摧毀了父王的城市,將他的頭顱呈給了我的主人。我是一條拴在鏈子上的忠良獵犬。”

“你毀滅了自己的人民?為什麼?”

弗拉基米爾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要判斷她的這個問題是不是認真的。

“因為即使天神戰士沒有來,我父王的王國也永遠不會成為我的,”他說。“他的兒子和繼承人多得很,而我永遠都活不到有資格爭權的那一天。”

“你的主人為什麼會逼你做出這種事?”

“我以前覺得是因為他在我身上看到了偉大潛力的閃光,或者是超越凡人的潛能,”弗拉基米爾輕歎一口氣,讓瑪烏拉脊梁感到一陣暖流並顫抖起來。“但更合理的解釋是他單純為了樂趣,教會低等寵物特殊技巧的樂趣,就像流浪藝人教會猴子圍繞貨攤跳舞,從而吸引容易上當的顧客。”

瑪烏拉又看回畫中的那名男子,現在她能在那雙眼中看到某種更加黑暗的東西藏在深處。可能是一絲殘忍,或是一抹正在醞釀的怨恨。

“他教會了你什麼?”瑪烏拉問道。雖然她並不確定自己真的想聽到答案,但她心中有種力量需要探究。

“我的主人近乎擁有拒絕死亡的力量——塑造血肉和骨骼,製成最精美的形態,”弗拉基米爾繼續說。“他教會我其中一些技藝,那些他運用起來如同呼吸一樣自如的魔法。但我用盡了全部智力和意誌才能掌握最簡單的咒語。我後來才知道,將他們的秘密傳授給凡人是一種死亡的禁忌,但我的主人就是喜歡炫耀他們族類的高等。”

弗拉基米爾不知從何處發出的笑聲回蕩在她身邊,這笑聲中毫無歡愉。

“他忍不住要挑戰傳統,而到最後,這也造就了他的滅亡。”

“他死了嗎?”她問。

“是的,他的一個同類背叛了他們,於是他們淩駕於這個世界之上的力量崩塌了。我的主人被他的敵人聯合討伐,他讓我率領他的軍隊保護他。正相反,我殺了他,還汲取了一部分他的力量,因為我從未忘記他多年來在我身上製造的殘忍傷痛。奪走他的生命隻是第一步,而隨後的漫漫長路遠遠超出我的想象。這是一份鮮血的饋贈,既是恩典,又是詛咒。”

瑪烏拉在弗拉基米爾的語調中聽到了回味,也聽到了悲傷,似乎這次謀殺刻在他靈魂上的痕跡從未消失。他是因為這次痛下殺手而感到罪惡,或者隻是在操縱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