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越眨了眨眼:“林大小姐眼光何其高,那是一心要找二代高富帥來作配的,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居無定所到處混日子的滬漂。其實要論長相,她也不差。我就不大喜歡那種勁兒勁兒的喬張做致,整天嚷嚷著家裏快要拆遷了,看誰都是凡夫俗子。其實滿上海,這種表麵光鮮實際上全家都住老破小亭子間的弄堂公主多了去。總之他們的事兒你別摻和,懂?”
“哦,懂了。”歡喜揚了揚手上的盒子,解釋道:“你誤會了。這東西是他讓我帶給林佩的,我還沒來得及給她。哎,你也才第一天上班,從哪兒打聽來這麼多小道消息?”
連越朝妹子遠去的背影吹了聲口哨,說:“企宣的薇薇安剛告訴我的。這就是顏值的魅力,你要不要具體感受一下?”
歡喜立刻服了,退後一步拒絕道:“別別別,我這人比較保守,對師徒戀一向深惡痛絕。”
連越一臉不識貨的鄙夷:“誰是你師父了?我可沒答應收你做徒弟。好好的孤男寡女,立馬少了無數可能。”
“那、那就恩人吧。”歡喜被孤男寡女四個字驚嚇過度,雙手抱拳說:“這年頭也不作興以身相許,恩公的風流倜儻,小的實在無福消受。”
後來她才知道,人一旦有了某種本事,是很難忍住韜光養晦的。情聖連越把他與生俱來的桃花運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到三個月時間,足足換了十二位女朋友,受害者遍布整個商圈七棟辦公大樓。據說已經集齊十二星座,下一步是實現染指五十六個民族的宏偉夙願。
因分手費給得闊綽,至今沒惹出什麼大亂子。分手後還能令妹子們念念不忘緬懷良久,更坐實了花花太歲的名聲。
和他朝夕相處的歡喜,還能保持清白實屬不易。盡管如此,仍需每天替他處理大量妹子們愛心投喂的各種巧克力零食,以及在妹子們的仰慕者上門單挑時,發揮空手道的威力,順帶學會了用五國語言罵“混蛋”。
綠蘿總說連越這助理找得不虧,連私人保鏢都兼了,不漲工資簡直沒天理。
那天的入職啟蒙,結束得莫名其妙。江知白不知幾時站在門口,咳嗽一聲,沉著臉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打情罵俏。沈歡喜,你現在立刻馬上,過來一下。”
歡喜忐忑地跟他去到影棚,發現所有人員已經就位,但都處在停工狀態。
七喜臊眉耷眼趴在角落,毛茸茸在爪子搭在鼻子上,乖巧得判若兩狗。一見歡喜,立即垂著耳朵嗚嗚兩聲,委屈得不行。
江知白眼刀鋒利得能殺人,冷聲質問:“你對七喜做了什麼?”
歡喜愣愣地看著他:“你幾個意思,我能對它做什麼?”
“它平時不這樣。”
“我怎麼知道它平時應該什麼樣?”
攝影師阿淳上來打圓場:“大家都先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現在不冷靜的是他。”歡喜瞪著江知白:“簡直莫名其妙!上來就亂給人扣帽子,你對我有什麼看法跟我無關,拿不會說話的動物來挑事不覺得下作?難道我還能咬它不成,我咬得過它嗎?”
莊采采朝這邊瞟一眼,溫情脈脈地火上澆油:“好可憐哦……都沒精神了。歡喜你也真是,怎麼沒照顧好它,你看它多怕你。”
歡喜的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我也怕你這張唯恐天下不亂的嘴,怕得要死,是不是就能馬上去告你虐待我?”
莊采采立刻眼眶泛紅,嬌弱地躲在江知白身後,咬著唇道:“我……我也沒說什麼啊。隻是擔心它會不會中暑了,狗狗比較怕熱嘛……”
“所以它怕熱跟我有什麼關係,天是我讓熱的嗎?我扛著那麼多東西,跑了一個中午在大太陽底下把狗帶回來,還得邊走邊給它打扇子否則就是失職?我又不是狗的助理!”
因為對姓江的沒什麼好感,懟起來是有點刻薄。江知白對她的忍耐已經瀕臨極限,擋在莊采采身前毫不客氣地反駁:“扛多少東西是你的事,那是你的工作。去取樣衣和拍攝道具,明明可以申請公司物流,多少麵包車隨你用。非要拉著七喜在街上跑,舍易取難賣慘博同情,就可以推卸責任?”
歡喜愣住。她壓根不知道這回事,也沒人交待過可以用公司的車。
阿淳把他倆攔開,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呢跟伊西斯也不是頭回合作,之前拍過不少專題,七喜對出鏡也很習慣,基本沒出過問題。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七喜被你接回來以後,一直坐立不安怎麼都哄不好。它現在這個狀態,完全沒辦法配合。所以想請你過來了解一下情況,路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莊采采不住點頭,附和道:“今天要拍十幾套衣服,大家任務都很重,現在連三套都拍不完,出了問題著急也是人之常情。再說狗狗是無辜的啊,你這什麼態度嘛!”
說完輕手輕腳地挪到門邊,趁沒人注意溜了出去。
歡喜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麵,覺得恨荒誕。
連越和甄真的水火不容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自己難免跟著受連累。甄真既然卯足了勁要抓連越的錯處,第一步肯定是先設法趕走她這個小助理。這不,沒憑沒據的,麻煩就主動找上門。莊采采和其他同事的態度,已經很說明問題。
不管怎麼說,狗是經她的手帶回來,再加上影響拍攝進度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這口鍋無論如何背定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莊采采搬的救兵及時到場。甄真進到內景棚,眼風在所有人臉上掃視一遍:“你們在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