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折戲 破罐子幹脆摔稀碎(2 / 3)

歡喜有點緊張,這下被抓個正著,以後怕是沒那麼容易再溜進來。

楊叔收拾完,發現她還呆呆站在原地,問:“怎麼不喝?給你泡的。”

歡喜受寵若驚,咕咚喝下一大口,說:“楊叔……那個……我沒動過桌上的東西。”

他點頭,“知道。如果動過,我看得出來。”

“茶很好喝。”歡喜有點緊張,決定老老實實道歉:“楊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在這兒睡著的。我知道我現在還隻是實習助理,很多設計項目都不夠格參與……我真的很想看看,設計師平時都是怎麼工作。”

他聽完了,嘴角慢慢浮起一點笑意,把又厚又重的黑色牛皮本遞還給她,說:“筆記做得不錯。”

難道他全都看過了?歡喜簡直不知該怎麼反應,有點忐忑又有點羞澀,甚至還有些隱隱的期待。本來沒指望會得到誇讚,總覺得楊叔不是會願意屈尊客套的人。但既然話說到這兒了,難免希望他能再多指點幾句。

她再大條也是個女孩,女孩子大多有點小小的虛榮心。以前在家裏學緙絲,除了試著複刻那些古畫,也經常自己設計花紋圖樣。畫出來的樣稿,總被良爺爺批評有形無神,缺乏感情。

歡喜犯了軸,改來改去也沒多大長進,眼巴巴追著問,究竟少了哪種感情?能不能具體形容一下?結果良爺爺念了句她完全聽不懂的話,抬頭入世,低眉出塵。

他說:“你還沒真正經曆過人世間,怎麼會明白呢?興許再長大些,自然就懂了吧。”

沒有經曆過人間?小小年紀的歡喜往院裏搬個馬紮,惆悵地盯著自己的影子想,難道活了這麼多年都是在做鬼?這可真讓人絕望。

歡喜考上大學那年,決心複刻沈安南被賣掉的那幅《瑞鶴圖》。良爺爺盯著線稿看了許久,說:“我已經教不了你什麼,剩下的隻能靠你自己修行。”似乎還是不滿意。

興許楊叔隻是誇她筆跡工整,字寫得好看,歡喜已經覺得很高興,起碼說明他沒有太生氣。

她抿唇微笑,剛想說幾句感謝的話,楊叔看了眼牆上的鍾,說:“你不是要跟連越一起開會嗎?”

歡喜猛地想起來,今天還沒打卡。

前台已經排了好幾個人,指紋機的一大特點就是關鍵時刻愛掉鏈子。反反複複識別不出,歡喜在隊伍最末轉圈圈,急得像熱鍋螞蟻。

好不容易輪到她,剛要伸出虔誠的食指,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後邊排隊去,我比你先來。”

歡喜聽見這個聲音就煩,抬頭一望果然是冤家江知白,質問他:“明明我在前麵,你怎麼亂加塞啊!”

他漠然轉過身,把一杯熱水放在前台上,“我比你早到五分鍾。許源感冒了要吃藥,這邊抽不開身,我去幫他倒杯水。”

許源啞著嗓子乖巧地賠笑:“歡喜姐,他確實來得比你早那麼一點點……”

歡喜捂住胸口,給自己順了口氣,說:“你不是坐班員工,用不著打卡。”

江知白嘴角微沉,臉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是從來沒打過卡,所以想偶爾嚐試一下。”

一句話堵得她發作不得。簽約模特是不用受考勤約束,但確實沒人規定過,他不能打卡。

歡喜瞪他一眼,嗓音裏帶著刀片:“那你倒是快點啊!”

他沒有應她,垂著眼,開始慢條斯理摘摩托手套。解掉搭扣,把皮質束帶鬆開,再一個一個手指往外抽,比閨秀梳妝還講究,光摘左邊那隻就花了二十八秒半。輪到前一陣剛受過傷的右手,就更慢得讓人絕望。

歡喜看得咬牙切齒,意識到是被耍了,偏偏拿他毫無辦法。

度秒如年等這尊河神掐著點錄完指紋,果然已經來不及。幾秒之差,隻能眼睜睜失去當月全勤,樂觀估計損失也在六百塊上下。

她心痛如絞地算了一下,壓不住無名火起,指著他怒道:“你就是故意的!好歹也是個名人,怎麼能這樣呢?簡直無恥到家!狗都比你講道理!”

他對這種程度的人身攻擊不以為然,隻說:“我沒有跟狗比誰更講道理的習慣。你這麼大吼大叫,萬一影響了我待會兒試妝的狀態,就不會有上次那麼走運。”

丟下幾句頗有分量的威脅,轉身便揚長而去。

誰也幫不了她。歡喜看著他的背影,已經無力吐槽。名人不僅沒有她想象中大度,人品也很成問題。她捧著腦袋想了許久,終於勉強完成自我開解,就當讓他報了手機之仇,但願從此井河不犯。

這個美好而脆弱的願景,隻維持到下午三點半。

秋末冬初,新部門迎來第一場硬仗,是江知白即將參加的ChinaJoy Cosplay嘉年華。

若能斬獲大獎,連越帶領的團隊才能真正得到認可,這條生產線將更具備進行市場推廣的價值。

歡喜第一次參與這麼重要的會議討論,坐在椅子三分之一處,把背挺得筆直,豎起耳朵聽桌麵上各路神仙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