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富貴小姐(2 / 3)

齊優徜找不見前夫和女兒,又打聽不到他們的絲毫音訊,心都碎了。

又過了四年,有一次,阮大鶴帶阮富貴去某王公家赴宴,白躒帶著夫人也參加了。當時齊優徜蒙著麵紗,阮大鶴沒有認出她來。

齊優徜卻驚住了,不由地叫了出來:“葆、葆哥……”

她的目光移到他身邊的女孩臉上,帶著喜悅、歉意和因長久思念而沾染的哀傷。女孩多美啊,白嫩的肌膚,明眸如水,穿著質地精良的華貴長裙,像雲霧中的仙子。

阮大鶴有了錢,脾氣也大了,聽出是齊優徜的聲音,哼了一聲,不待母女相認,就拉著阮富貴走開了。

他們恰巧坐在一張席上,阮大鶴與一眾男客高談闊論,人家誇讚他女兒漂亮,他嗬嗬大笑,故意不看齊優徜,也不理白躒。

白躒一向是酒場上受歡迎的客人,阮大鶴的態度讓他心裏納罕,想不通自己是什麼地方惹他為快,卻也出於禮貌沒有把狐疑表露出來。

齊優徜始終半垂著頭,眼中淚光熒熒,阮富貴顯然已不認得她了,卻似乎感應到她的心情,常朝她望去。

宴後,齊優徜找了個借口撇下白躒,悄悄尾隨著阮大鶴父女。趁阮大鶴如廁時走上前去,一把扯下麵紗,問:“富貴,你還認得娘嗎?”

阮富貴驚疑不定,打量著婦人,原來齊優徜去往年去看她,怕刺激夫女,都是換上粗衣布衫,現在她穿著精美的珠灰色錦袍,項鏈在頸間閃閃灼灼,耳鐺明晃,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馨香,就是一個高不可攀的貴婦人,陌生極了。但聰敏的女孩仍舊從婦人慈祥的、充滿期待的神態和因常年憂傷而變得愁楚的臉上看到了熟悉親切的母性。

“娘。”阮富貴叫了一聲。

“富貴,”齊優徜淚如雨下,問,“富貴,告訴娘,你們現在在哪兒住?”

“在腴城。”阮富貴說,“我們在昭門街有一處宅子……”

齊優徜眼見阮大鶴大腹便便地走過來,忙塞給她一件物事,囑咐:“聽爹的話,娘有空去看你們。”就急急地走了。

和母親的這次短暫會晤,阮富貴沒有告訴她爹。阮大鶴一整天耳朵裏都是人家對女兒的讚美,高興得發狂了。阮富貴回家後,把母親塞給她的那物事展開,見是一塊半環形的黑寶石,上麵塗了兩個白字;富貴。她仔細地戴在了脖子上。

可是,之後,阮富貴再也沒有見過她母親。

齊優徜回家後,白家就遭到了變故。白躒的哥哥長年在外麵浪蕩,借了無數的債,債主找上白家堡。原來他早年坐過牢,白家總覺得對不住他,白躒一時衝動,主動承擔了哥哥的債務,變賣了所有家產。一家人搬離豪華的城堡,租了個破落小院。齊優徜剛過了兩年舒坦日子,不得不再操持起家計。換上簡樸的衣服,到大戶人家當女仆。

這些事,阮大鶴不久就從從他那些走五湖闖四海的商界朋友處聽說,別人不知他的底細,他表麵上說些同情的話,心裏卻幸災樂禍不已。又想:嘿,要不是那婆娘走了,老子興許還交不上好運呢!哼,真是個瘟星,命裏頭要克夫的!

他得意洋洋,竟有些慶幸齊優徜當年撇下了他父女。當然也從沒想過把這些情況告訴女兒。而阮富貴生性寡言,也從未主動提過母親。

白躒是公子哥兒,過慣了闊日子,一時經受不住打擊,懶散墮落,男人變成這個樣子,更加重了齊優徜的負擔。後來白躒勉強振作,隨他改過自新的哥哥一道往外地打拚去了。走前信誓旦旦,說要掙大筆的錢,讓老婆孩子再過上從前的好日子。齊優徜日夜操勞,終於不行了,擔心女兒。

“你去腴城吧,往昭門街找你的富貴姐姐……”齊優徜說。

白幽鸞自幼聽母親說她有個異父的姐姐,心向往甚,待母親一入土,背著行李去了。她在腴城一打聽,就知道了阮家的位置,富貴小姐原來是名動全城的大美人呢。

她叩響阮宅大門,門子瞧見她,咦了一聲。

“小姐,您,您怎麼這身打扮?”

“什麼打扮?”白幽鸞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轉了個身,抄出腰帶上別的銅鏡一照,問,“阮富貴在家麼?”

“你不是小姐!”門子道,叫來了管家,這般三言兩語說明白了,管家道:“小姐隨老爺到郊外住了,我這就派人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