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恬婦升級為恬娘(1 / 1)

方佳境把阮富貴送到家門口,便離開了,阮富貴忐忑地向薈幸園走去。

丫鬟綠兒在樓上看見她,急忙迎下來。

“我爹爹問我去哪裏了嗎?”阮富貴不安地問。

“老爺一天都沒在家,”綠兒憂心忡忡地朝樓上望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那個恬婦,坐在您臥室裏淨編您的壞話了……”

這時,恬婦從樓上看見阮富貴,趴著欄杆叫道:“喲,小姐可回來了。”

阮富貴心驚膽顫,捏著頭皮一步步上樓。

“小姐,她就是個下人,您幹嘛怕她呢。”綠兒不滿恬婦的耀武揚威,攛掇道,“反正現在白姑娘也走了,留她也沒用,您跟老爺說,把她趕走吧。”

“唉,”阮富貴歎了一聲,“她也無處可去,就讓她住在這兒吧。”

原來阮大鶴為了讓恬婦名正言順地住在阮府,對女兒訴她的苦,阮富貴一向心軟,把父親半真半假的話記住了,想到恬婦“無兒無女,無家可歸,無食無衣”(阮大鶴語),無比同情。

原來方佳境來邀阮富貴時,恬婦正在廁所裏蹲著,阮家的廁室也是香噴噴的,她不由地多呆了會兒,出來不見了小姐,問丫鬟,沒人理她,她料想不會有好事,便坐在那兒說起了阮富貴的壞話,說她定是和人勾結到那不幹不淨的地方去了;說她那根魔杖不知又去勾人家的什麼去了,護主心切的丫鬟氣憤難平,又鬥她不過,反被搶白一頓,隻好充耳不聞。

阮富貴硬著頭皮來到臥室,恬婦卻沒有說她,倒是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極其關切,阮富貴大受感動,一時間對她也少了幾分懼怕。綠兒錦兒等丫鬟們驚訝極了,不明白她態度何以變得如此親切恭敬。原來恬婦也是有些腦子的,阮大鶴找她的時候明說了是請她幫著將白幽鸞趕走,這白幽鸞一走,一下子顯得她沒了用處。而住在阮府的這些天,她日日吃香喝辣,住闊房睡軟床,又有底下人支使,再想起從前過的齷齪日子,不禁厭惡,直想長久地留下來,她與阮大鶴“交情”雖好,心底裏卻不是能十分信得過她。於是方才靈機一動,決定好好巴結富貴小姐,討了她的歡心,在阮府也就有了指望。

阮富貴一回來,恬婦立即行動,噓寒問暖、甜言蜜語、殷勤得不得了,令一家下人瞠目結舌,慚愧自己侍主不夠周到。

阮富貴心慈耳軟,加上素來懼怕恬婦,見她主動示好,真是受寵若驚,對她說了幾句好話,恬婦眉開眼笑,拉著她的手要保證:“小姐啊,咱可說好了,你離不開我,我往後就住在府裏了,好好地侍奉你。”

“嗯。”阮富貴應道。

恬婦於是自封為富貴小姐的貼身乳娘,將她身邊的幾個丫頭當自己的手下,整日煞有介事地教導她們如何伺候大家小姐,幾個精於此道的丫頭很不滿她,她便到阮富貴跟前告狀。阮富貴抹不開她的麵子,隻好對幾個丫頭說:“你們就聽恬婦的話吧。”

恬婦有小姐撐腰,趾高氣揚,又說:“小姐這麼叫我,顯得咱們多生分,你就叫我大娘吧。”阮富貴隻好這樣叫她,過了幾天,恬婦又讓她管自己叫恬娘,阮富貴也隻好依她,一個院子的丫鬟小廝都跟著這樣叫。有一次方佳境來了,聽到這個稱呼捧腹笑,說:“過幾天她該讓你管她叫親娘了。”

不過恬婦一但與人親近了,倒也不是那麼可厭了。大黑舌頭說起好話來,也讓人很受用。沒多久阮富貴便對她生了感情,徹底依賴了。這幾天父親無暇問她,恬婦又與她和好,她白天就跟著方佳境和葉裏渡出去玩。有時會遇見木菡公主,幾個年輕人便湊成一路,阮富貴的溫柔敦厚讓驕傲的公主大生好感,與她成了朋友,還邀她經常去富貴酒樓玩。阮富貴還帶著恬婦去見木菡公主。木菡仔仔細細地研究了恬婦的舌頭,與她探討了一番咒人應驗的事。

恬婦與阮富貴齊了心,倒是和阮大鶴生疏了。現在阮大鶴對她沒大有好感,開始有點多嫌她,她絲毫不怕,有富貴小姐撐腰呢!他不敢把她趕出去!暗中得意地誇自己謀略深遠,知道早尋後路。

阮大鶴最近似乎在忙什麼事,經常不著家。雖然平時他也愛出門瞎逛,但無論多晚都要回家過夜,現在可好,有時候整夜不回來,回來一次也是匆匆忙忙,心不在焉的,更冷落了阮富貴,也不常來她房中了。恬婦暗中留心了幾日,對阮富貴道:“小姐呀,我瞧老爺最近可有點不對勁呢!天天在外麵,也不歸家,也不來看你。”

阮富貴也覺出最近與父親見麵少了,但也沒多想,隻說:“爹做生意,忙得很。”

“不對,”恬婦說,一雙幽深的眼睛亮得嚇人,“老爺準是在外麵有人了。”

原來她見阮大鶴神態舉止,與初識自己時極其相似,雖故作鎮定,但還是掩飾不住那股莫名的興奮,和既要盡力保守秘密,又想讓別人都知道的矛盾。

阮富貴茫然地問:“外麵有了人……是什麼意思?”

“你個傻丫頭!”恬婦見她連這也不懂,氣不打一處來,點了一下她的腦門,也懶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