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恬婦有了新舌頭及阮富貴的美貌初驚世人(1 / 3)

恬婦滿口流血,嗚哩哇啦地亂叫著,狼狽竄回阮富貴房裏。阮富貴見狀嚇了一跳。恬婦連嗚啦帶比劃,她才明白了一二分,喊丫環叫大夫,恬婦又不讓,自己擦幹眼淚,找來些創藥、繃帶,對著鏡子包紮好,轉頭對著阮富貴,又是哭。小姐呀,這可全是為了您呀。她滿腹委屈訴不出,再想起如瀾方才瞅著她冷笑的得意樣子,這會子想必舒舒服服地嘲笑著她呢,更覺憋屈,老淚橫流不止。

阮富貴被折騰得哪裏還有困意,隻好陪著安慰,愁苦地歎氣。

恬婦怕羞似的,一連幾天躲在阮富貴房裏不出來。阮富貴也無心做他事,阮大鶴粗心大意,哪裏顧得上這些。倒是如瀾,照舊不忘讓人送點心水果給小姐吃,順便打聽一下,恬媽媽可好?

阮富貴坐在窗前托腮,想方佳境。方佳境好長時間沒露麵,上次來時她說她家裏給她找了個對象,她不甚滿意,但對方相中了她,約她同去北方的貝連塔湖看雪景——北方冬天來的早,想必二人已出發了吧。葉裏渡倒是來過兩次,每次都帶著貴重禮品——對阮家來說算不上什麼,對他那樣清貧的劍客,當是傾其所有了吧。阮富貴又不懂待客之道,見到不太相熟的異性又愛緊張臉紅,所以結果就是兩人相對無言,各自低頭胡思亂想,本來就不自在的,若是恬婦不識相,再摻合進來,口無遮攔地說幾句不含蓄的話,會更覺尷尬,所以到後來葉裏渡也不來了。阮富貴一個人,真寂寞啊。隻是她也不知寂寞為何物,所以連自己年輕心靈的傷感愁緒,也無可表達。

天漸漸轉涼了,阮富貴坐在窗前,挑開簾子,看外麵高樹上的葉子變黃,秋風吹過,簌簌掉落,鋪滿地麵。再遠些,塘子裏的荷花都謝了,殘葉漂在水麵,小舟也有些破舊了呢。總之綺秀繁花的院子是一幅冷清的畫麵。阮富貴心內充滿難言的惆悵。父親早出晚歸,如瀾虛情假意,恬婦失了舌頭,整日愁眉苦臉。瑟瑟寒風吹過,她單薄的身子禁不住打了個顫兒,隻覺貼在身上的紗衣也是涼的。不知不覺眼中蓄了些淚。妹妹,若妹妹還在,該多好,還可摟摟抱抱,互訴愁緒,貼身暖心的。小方呢?小方也拋棄她了嗎?她又模糊地想到葉裏渡,那個影子一閃即逝了。她生命中僅有的這幾個人,想了又想,心裏寬鬆了些,又被對他們命運的牽掛揪緊了。她灰涼的心,像葉片兒在風中打轉,無所依著,忽然,她又想起了一個人。木菡公主,那個明亮的、嬌縱的、不知憂愁的女孩子。阮富貴不由地提起了精神,對,木菡公主待她一向熱情,她信賴那種善良。現在心下愁悶,可以去找她消遣吧!又想到寶舌國以產舌著稱,說不定還有辦法幫恬娘換條舌頭呢!

她於是提高了嗓子,叫丫環,備車,我要出門。

阮富貴帶著恬婦坐上馬車,吩咐車夫趕往富貴酒樓。恬婦緊閉嘴巴,眼睛瞪得極大,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她們來時剛過了飯點,天又陰沉著,酒樓裏人不多,阮富貴帶著恬婦直上二樓,見多了一些陌生守衛。精壯驃悍,一色的黃服佩刀,目光有神,見到阮富貴,一個守衛瞪了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近前。

阮富貴在最後幾階樓梯上舉步不定,遲疑著,一名領頭的守衛走過來,彬彬有禮地問:“小姐,請問您降臨此地有何貴幹?”他看阮富貴衣著精美氣質高雅,想必是有身份的人,故態度也極為恭敬——財勢與美貌,一個女人若同時擁有,很少不讓一部分職位略低的男子折身。

阮富貴道:“我,我想見木菡公主。”

守衛笑了:“您是公主的朋友嗎?”

阮富貴點了點頭。

“公主正與大王子敘話,待屬下去為您稟報一聲。”

阮富貴嚶嚶一聲,守衛往木菡公主房裏走去,恬婦嗚嗚幾聲,惹得其餘守衛紛紛往這邊看。

聽到阮富貴來訪的消息,木菡公主興奮地跳了起來,推開桌前的水果盤,親自出迎。

“富貴小姐,我可想死你啦!”她蹦蹦跳跳地過來摟住阮富貴的脖子,一把扯下她的麵巾,“我要把你看個夠,不許把美麗藏起來!”

阮富貴笑了,木菡公主拉她進房:“你來的可巧了,我大王兄今日來接我,我介紹你們相識。”阮富貴已見房中桌旁坐了個男子,白衣倜儻,攔腰係一條帶,鑲滿珍珠和寶玉,玉冠聳起,聽到腳步聲,微微側身,露出臉來,年輕英俊,是劍眉,一雙眼睛很亮,溫柔多情中帶著一絲慵懶,唇薄,臉上帶著年輕貴胄特有的清矜,原本是漫不經心的表情,在看到來人時,眼裏卻露出微微驚訝和瞬間沉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