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婦和綠兒便告了晚安,扶阮富貴回宮不提。
阮大鶴活動了幾下手臂,到書房裏去了。說也奇怪,自打來了掖蘭國後,他每日操心國事,精力反而更旺,不比以前,向日娛樂玩耍,天一黑便泛困,又抵不住誘惑,硬撐著玩樂,回家後一沾枕頭呼嚕聲就出來了。現在,每晚夜深人靜,神思清明,便想找點兒正經事幹。
他本來所學不多,不願人知,白天叫來禦用文人,教自己識字讀書,晚上便看大臣呈上的奏章,處理政務,字字細讀、本本批複、是非分明、公正利落,儼然明智賢君。
阮大鶴批了幾本奏折,伸了個懶腰,內臣送上一盞茶,討好地說:“陛下,早點歇息吧。”
“不累不累,”阮大鶴道,捉著筆,眉頭蹙了蹙,“這筆也忒舊了,該換了。”
“是,是。明日就吩咐人拿新的來。”內臣說,又添了一句,“這些還是文德帝留下的。”
“文德帝是誰?”阮大鶴問。
“是……上個上任的王。”內臣答。
“哦,”阮大鶴想了想,“他不是叫北廷嗎?”
“呃,”內臣道,“啟稟陛下,文德乃尊號,臣民不得稱呼國君的姓名。”
“如此說來,我出得取一個尊號了?”阮大鶴雙手一拍,興致大發,也不顧君臣禮節了,“來來來,快說說,我該取什麼號。”
內臣惶恐辭道:“啟稟陛下,此乃大事,老奴卑微,不敢置喙,請與朝中大臣商議,慎重決定。”
“哦,在理,在理。”阮大鶴道。
次日早朝,阮大鶴方欲宣布此事,便有大臣上奏,提議共商陛下尊號,以便百姓稱頌。正中下懷,阮大鶴滿麵笑容,一番商討,並無定論。阮大鶴便將那位常隨身側的文人呂賢輔記下各臣的建議。退朝後,便直入書房,與呂賢輔計議,阮大鶴看那些字,仁德呀,英武呀,明智呀,賢能呀,個個愛不釋口,總想多念幾遍,最後,他為自己擬了個曠古絕倫的稱號:天降至聖仁德慈善英武明智賢能之偉君。
“怎麼樣,呂卿家?”他自己念了一遍,頗為滿意,笑嗬嗬地問呂賢輔。
“陛下,實至名歸!”呂賢輔道,立即行大禮恭賀。
阮大鶴心裏美滋滋的。
次日早朝,呂賢輔宣布了陛下尊號,阮大鶴端坐寶座,麵色淡定肅穆,聽著底下山呼海叫:“天降至聖仁德慈善英武明智賢能之偉君萬古不朽!”
阮大鶴一揮手,聲音平靜:“眾卿免禮。”
阮大鶴受用著自己的稱號,也沒忘了女兒,又命令呂賢輔:“再為公主取個號兒吧。”
呂賢輔又是一番冥思苦想,翻遍優美的字冊也沒找到一個中意的字眼。他到花園散心,無意間瞥見阮富貴一襲白裙飄然若仙,踮起秀足摘果子,側臉溫婉嬌美,刹那間腦中靈光閃動,想出一個妙號:靜婉若。當即奏上,獲得批準。
從此,阮富貴就成了掖蘭國的靜婉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