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3)

即便隻是一句,然而我又何嚐會分辨不出黎華的嗓音,特別是他惱怒時生硬無禮又陰森低沉的命令口吻。我被他這一句弄得有些發懵,轉而默了許久沒能說話,許是怒極,許是我本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方若琦,如果你不出來,我就進去。”

我不知道他那聽來似乎一觸即發的憤怒從何而來,也無力去想。隻是那一瞬間,我覺得十分疲憊。

“你等等。”

我終是低低沉沉的回了他這三個字便掛下電話,將手機遞還給郝友乾的一瞬發現他麵色不佳,於是忙打起精神向他道了個歉。好在他並不怪罪於我,倒是很有風度的將我安慰了一番,最後頗有點晦澀的說如果我還想坐坐,別的事情他可以幫我暫時處理。我當然明白他所指,隻是現下我雖不想走,但卻也不再想留。再有,我深信黎華說得出便做得到,這不是郝友乾說處理便能處理得了的。他若真進來尋我將今天這事鬧大了,頭一個吃不了兜著走的便是我。這一點利害關係,我倒還是明白的。

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郝友乾也不再強求,隻問我周日晚是否有安排,能否一起吃個飯,以便再與我好好聊聊彩虹急需投資的那幾部戲。我明白他分明是在試探我,看看我是否能為了那筆投資給他個與我相觸的機會。我在他十分紳士做派的幫助下將大衣穿了上,又低著頭將係帶在腰間係緊了,終是想開了些,對他應了一聲,笑了笑。

似乎是沒想到我如此爽快,郝友乾臉上明顯映出了些意外的喜悅,轉而又寬慰了我幾句,讓我不必介意今日之事。

郝友乾的大度和體貼,讓我從心裏是對他還是十分感激的。

他言行間總是在盡力的維持著我的麵子,讓我感覺好一些,就好比此時頗為周到的笑著對我說,“若琦,我還有些公司裏的事情要處理,就不送你出去了,我們周日見。”

我與他最後了道別,才被侍者一路引出了會所,然後在出了門口的第一看見到黎華。

他正靠坐在離我幾米遠處的發動機蓋自上將我看著,我有點莫名,也隻好將他看著。看了看,又看了看,然後我倏然發現自己依舊是個膚淺的女人。

他一身行頭,諸如牛仔褲,薄線衣,以及皮衣和短靴。如果是幾年前,也許我一眼便能看出這幾件單品各出自哪位設計師之手,但現在我也隻能從欣賞的角度養養眼,隻因我已經有幾年沒關注過男裝風潮,隻因我身邊再沒人能讓我想要費心為之料理這些瑣事。

心頭湧起一陣來意不明的疲憊,我避開目光的本意隻是不想與他針鋒相對,卻惹得他霍然來扯了我塞進了車裏。

我有點被他嚇著了,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是被他驚著了。

這實則並非因為我多麼的弱不禁風或是他此刻的態度多麼恐怖,隻不過是他從未有過如此的失態,從未流露過如此的惱怒與不忿,從未如此的情緒化。起碼,在從前的那四年裏,我從未見過。

至於他今日性情大變的原因,我想或許是因為我依舊在與蕭伊莉爭奪那份合約,也或許是他本來心情不好所以看我便更加不順眼了些,但無論是哪一種,我想我都是無能為力。

這是輛不錯的車。

雖然我從未像熱衷衣帽首飾一般熱衷過不同品牌的汽車,但我依舊可以用常識做出這樣一個基本判斷。不過這輛被我肯定的車坐著卻不怎麼舒服,這倒也並非是黎華的駕駛問題,而是這座椅。或者,也不是這座椅的問題……我抬腰伸手在後麵摸了摸,摸出一個短小又堅硬的物件,在手心一握便心裏有數,原是支口紅。

我叱了叱,其實隨便聞聞都是滿車滿室的甜香,而這味道的香水,恰是我最不喜歡的那一種。

黎華偏過頭來將我看了一眼,似乎是對我突如其來的嗤笑表現得莫名又反感,然而我看得出他不想深究,就如同我一樣。因為對於我和他來說,那都是對方的生活和心情,與自己毫無關係。

“你找我有事?”

置若罔聞。

他的這樣一種反應才是我最熟悉的,不過就是晾著我,而我如今還怕被晾著麼?

聽之任之,我也不再說話。

他最終將車停入了一處城西的公寓樓下,不是以前他那幾處房產之一,該是新購的。

隨他下車,上電梯,進門。

大致掃看,我發現這間躍層式公寓格局不錯,麵積倒是一般。客廳裏靠牆擺了一隻雙人沙發,看著寬大,坐著倒沒覺得舒服,有點像針氈。

作為主人,他有點吝嗇,隻招待了我一瓶礦泉水。

我用這礦泉水將止痛片送下去。

“你在吃什麼?”

“藥。”

“什麼藥?你怎麼了?”

我覺得這問題的答案有點滑稽,於是敷衍了他一句‘沒事’。兀自將外套褪了放在一旁,然後見他盯著我身上的裙子表現出了極為淺顯的不悅。我不想深究,隻是覺得十分無趣。

“有什麼事就說吧,我還有事呢。”

“你能有什麼事?”

他不可理喻,我再無心奉陪,想尋立翔來接卻奈何找不到手機也回憶不起將它丟在了何處。於是我隻得放棄,扶額緩了緩,繼而對黎華伸出一隻手,“能不能借我電話用用?”

他施施然將手機遞給了我,卻又在同時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要給誰打電話都好,隻不過我現在不會放你離開,不信你可以試試。”

貓鼠遊戲,於貓而言是遊戲,於鼠而言是災難。

這遊戲我玩不起也躲不起,因為那隻貓具有莫名強烈的好勝心和占有欲,要在這占盡優勢的回合中獲得變態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