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他身患絕症這件事隻有醫生跟他自己知道,樂隊這邊也隻是含糊其辭,沒人知道具體情況。

雖然保不準自己哪天死,但人一向喜歡報喜不報憂。

白墨生輕輕撥開Cush的手,另一隻手彈弄琴弦,微弱的弦聲不輕不重敲擊二人的鼓膜。

“Cush姐,我的身體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啦”,白墨生揚起臉,笑得很乖,“別擔心,我一定不會搞砸最後一場表演的。”

見他如此,Cush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拍了拍白墨生的肩膀,“加油吧。”

“對了”,白墨生想起Cush來這兒的另一個目的,眼含期待地看著她,“譜子呢?讓我看看譜子。”

Zoe作為樂隊的節奏吉他手以及作曲者,可謂是難得一遇的天才,As(樂隊簡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多半都是他的功勞。

因為是重中之重的謝幕曲,所以Zoe這次格外上心,白墨生離開前他就在鑽研,說實話,白墨生挺好奇最後的成品會是什麼樣子。

Cush坐到白墨生身旁,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來一個本子,朝他揮了揮,紙張在空氣中嘩嘩地響,“在這兒。”

白墨生接過本子翻了幾頁,疑惑地看向Cush,“這幾個調是不是太高了?Dekai能唱上去嗎?”

Dekai是隊裏的主唱。

Cush雙腿交疊,胳膊肘擱在膝蓋上,撐著下巴,表情無辜。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第二件事,Dekai跟Zoe起了一點小小的糾紛,後來Dekai就離隊了。”

她皺著眉,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形容詞,“這可能就是華國的那句老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聞言,白墨生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先是主角薑離提前重生,後有主唱Dekai離隊出走,他都快領盒飯了,怎麼還沒一件順心的事。

似乎是白墨生臉上的鬱悶太明顯,Cush抬手,把他的頭發揉得亂糟糟,胸腔鼓動,發出一連串爽朗笑聲。

“別擔心了,大家都在想辦法,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她敲敲白墨生貝斯的音箱,“你呀,現在最重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練好譜子,替補主唱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好嗎?”

對上Cush微彎的眼眸,白墨生遲疑兩秒,然後順從地點頭,悶悶回了一聲“好”。

或許是Cush的眼睛太亮,或許是Zoe的手寫樂譜響動的聲音太大,又或許是懷裏的貝斯太沉…

總之,直到Cush離開,白墨生也沒能把“也許我活不到音樂節那天”這句破壞氣氛的話說出口。

*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薑離,所以接下來的一周白墨生都窩在家裏,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幹什麼都抱著他的貝斯。

不過房子隔音好,倒也沒人投訴他擾民。

每晚他都彈到半宿,最後還是在係統的催促下上床睡覺。

他在入睡之前,腦子裏還回蕩著那一拍又一拍的節奏,手指不自覺做出撥弄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