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換了衣服,光著腳,任寒雪肆虐,幹淨的道袍外披著鹿皮,雜亂的頭發早已梳理得整整齊齊。
他朝著鹿頭行禮叩拜,口中低語,念著奇怪的語言。片刻,老人將手指咬破,一滴血落入血碗,兩滴血慢慢融合,老人嘴角漾起一絲暖暖的笑意……
老人拾起地上酒壺,灌了一口酒,笑道:“這天氣,該晴了……”說完,含酒噴向桌子,從地上拾起木劍,輕輕掃去劍身殘雪,劍身密密麻麻刻著許多奇特文字,字槽是血紅色的,這是老人的血。
老人右手握劍,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鈴鐺,鈴鐺上刻著三個形態各異的神魔,相貌凶狠,似要喝人血,食人肉,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老人再次咬破手指,鮮血流過神魔散落雪地,雪紅了……
神魔愈加猙獰了,如同活了一般,老人不再猶豫,流血的手指畫了一個圈,他置身圈中,將木劍樹立胸口,緊貼著鼻梁,血鈴口麵朝天,立在頭頂,口中又開始念著誰也聽不懂的語言……
香,已燃了一半。
老人左拿血鈴,右握木劍,口中依舊不停念著,他的動作很滑稽,表情一片莊嚴……
時而伏地翻滾,時而扭身搖擺,他的動作從不重複。
天空聚起了一片烏雲,依稀可見雲中電流劃過……
老人動作愈來愈快,烏雲越聚越厚,閃電越來越密亮……
黑雲如漩渦緩緩轉了起來,一時間風雲變色,當如鬼王臨世,禍亂人間,林間鳥獸驚叫,千鳥越林,百獸狂奔……
空中黑雲驚醒了少年,他本在追趕一隻雪貂,眼看便要得手,一時林間鳥獸狂亂,黑雲壓林,他心係家中爺爺,掉頭狂奔,所過之處竟是踏雪無痕!
香,盡了,香灰被風吹得幹幹淨淨……
雲,散了,還了一片寧靜……
劍,斷了,龜殼碎了,桌麵一片狼藉。
人呢?
人還在,站著,一手血鈴,一手斷劍,血鈴還是那個血鈴,詭異的是魔神消失了,老人還是那個老人,淡淡的笑容還在。
“噗——”血,狂噴,染紅了厚厚的積雪,暖了這寒冽的北風......
老人彎下了一向挺拔的腰杆,蹣跚晃到了那隻搖椅上,他就這樣躺著,看著熊熊烈火,他在火苗中看到了他的孫兒......
火夠大,酒也夠烈,老人慢慢品味著烈酒,他嘲笑自己竟然想品酒了。他以前從來都是鯨吞,因為那樣很痛快,然而此刻他學會了品,品這酒的烈,品這一生的過往。
酒,喝光了。
老人拾起地上書籍,他總認為:書,再珍貴的書,記在腦海才最真實!
“嘭——”
火更旺了,他燒的不是書,是危險!
為什麼那些自命不凡的所謂高人總要把秘籍留給後人?小的時候舍不得教,長大了又怕守不住,沒有足夠的能力,不如提前滅了這禍根。
書,焚盡了。
老人慘然一笑,擦掉嘴角的血跡,眼中寒光一現,指天狂笑道:“你這賊老天,著實不公,人人敬你!懼你!老夫一生信你!天天跪你!你卻如此待老夫!弄得老夫家破人亡!今日老夫也偷了你這賊老天一次,痛快!痛快!痛——”
“噗——”
血,還是熱的,而人心卻是涼的......
將死之人,總該為活著的人做些什麼,不論做的是多是少,活著的人總應該努力活著......
老人眼中一片暖色,和聲自語道:“天機!何謂天機?老夫窺探天機無數,盡落得如此下場!將死之人,何懼天罰!一生興敗怨誰?”
說著,老人從懷中掏出七枚奇特石子,晶瑩剔透,紅橙黃綠藍黑紫七色盡有,如玉如骨,呈著微微光芒,煞是好看!
老人閉著雙眼,雙手捧著石子,捏著奇怪手訣,口中自語。
“顯!”
老人一聲暴喝,七石落地,光芒更甚,擺出一種奇怪的圖紋,似是預知這什麼。
老人欣慰一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地上寫了一行字,隨後轉過搖椅,看著小道,那條小道是他孫兒回家的路......
七石光滅,碎了......
老人,笑著,念著,睜著眼睛,看著那條羊腸小道......
雪,飄落在老人蒼蒼白發,分不清是雪是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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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君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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