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跟強盜一樣？”旺財說道，突然他目光一閃，“其實也不一定有差別。”
我點了點頭，在心中合計了一下，然後對旺財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這幾天你沒事就去縣衙，打聽一下他們都去了哪些大戶那裏，籌到了多少糧食和銀錢，還有那些大戶家底如何，……。”我如此這般的一番講解。“縣衙借糧，咱們就去買糧。”。
“你是想他們若明征，咱們就暗……，”旺財看著我，眼睛賊亮賊亮的，“不過這等於是跟官府搶，是很危險的。”
“我們當然吃不下。所以……”我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口水，華大夫賣關子那勁頭，有時感覺也挺爽。
旺財抓了抓頭，我發現旺財有一些習慣的小動作，他心急時候就抓頭，他想事情的時候，就會敲桌子。
“所以說……”我放下杯子，“咱得先做鋪墊。”
“怎麼做？”旺財想問，但看見我促狹的眼神，他把話吞了回去，把頭上的手放了下來，看著我，故作隨意的樣子。好像在說，其實我很深沉。
我掩唇輕笑，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旺財，把這張銀票送去給程縣令，就說是咱捐的，銀子雖不多卻是心意，請他笑納。”
旺財眯起了眼睛，手指嗒嗒嗒的在桌子上輕敲起來。半晌後，他拿起銀票，卻又推回到了我麵前，“這銀子你留著，我說了有我在。”
說完，他出了屋，站在場院裏，大喊一聲，“廖傑。”那架勢竟有點大將軍點兵的樣子。
“在。”廖傑放下手上的掃把，跑過去。其他孩子也都跟著圍攏過去。
“廖傑，你說咱家現在收的是長工嗎？”旺財問道。
廖傑看著周圍這一群孩子，笑了笑，“這群小不點們也能當長工？主家是好心收留我們的。”
“收留？哪個有錢人家，會收留這麼多討飯的，而且還跟他們同鍋吃飯？”崔秀站在旺財身邊，叉著腰，狐假虎威的時候，總是少不了她。
“說的好秀兒。”旺財的目光，從一個個孩子的臉上都看了一遍，才道：“她是拿你們當弟弟妹妹養的。”
廖傑轉頭看了看站在窗口的我，用力一點頭，“嗯。”
“現在咱們要去縣衙，大姐養著咱們這一家子，咱沒有什麼可給她的，就給她個名分吧，以後就叫她姐，認了她這個姐，讓縣太爺給咱做個見證，你們說中不？”旺財問道。
“當然中，就是該這樣。”廖傑說道，“我們其實一直都想跟崔秀一樣叫她姐，就是怕……”
“怕什麼，叫了姐，以後賴在這裏不走，就名正言順了。”崔秀說道。
“是呢。”崔平也在一旁搭茬道，“我們就是這樣的。”
“嗬嗬。”我忍俊不禁。
“那還等什麼。”旺財道。“拿起咱家鍋碗瓢盆，凡是能敲響的都拿著，要去咱就去得熱熱鬧鬧。”
“好。”
叮叮咣咣，亂七八糟的一群人，要奔縣衙去。
我卻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裏，傳來旺財低聲的囑咐，“崔秀，你別跟著了，你在家守著她，別忘了給她煎藥。”
我閉上眼睛，用手按住胸口，那裏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似疼非疼，似柔軟，似振奮。
旺財，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