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人魚圖騰(1 / 3)

這是一片廣袤的平原,沒有植物,隻有幾處低矮的灌木叢,遠處是微微海浪潮湧。

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就到了山腳下這一大片金黃的空地,而我和萊諾斯就站在這座山的山腰上俯瞰整個戰場。這裏是鱗族和海族的交界處,所以這片平原自然成了兩族交戰的地方。驕陽照在這片金黃的土地上,我閉上眼睛,感受迎麵吹來的海風聽到遙遠的潮汐的澎湃。甚至有勇士們在戰場上廝殺的聲音,我仿佛看到了成千上萬的人集結在平原上開始戰鬥,有人提起長矛在咆哮,鮮血飛濺、斷屍殘骸,染紅了金黃的土地。人們成群奔跑,帶起塵土飛揚。尖叫、哀嚎、怒吼,我甚至聽到了女人的哭聲,在殺戮過後,她們跑到戰場,妻子尋找丈夫的屍首、有母親尋找自己的兒子,還有妹妹尋找自己的哥哥。她們的哭聲,撕心裂肺,一波又一波,彙成了一股巨大的悲愴的河流。我睜開眼,看到平靜而壯闊的戰場,我發現自己流淚了,是藍色的淚水。我慌忙看向萊諾斯,卻發現他正望著遠方的平原若有所思,還好沒有發現我的眼淚,我胡亂擦擦臉。

我向來是很少流淚的,特別是變成地球人以後,我以為我會很冷酷,但沒有想到剛才,對在俯瞰這片土地的時候產生的幻覺流淚,我的感受是這麼真實,就好像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一樣。她們的哭泣和尖叫刺痛著我的耳膜、叫囂著我的神經,我看到我的精靈子民因為戰爭而失去生命……眼前變得清晰,平靜空曠的平原,沒有人,沒有野獸,沒有了戰火和廝殺,正午的太陽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們走吧。”萊回過頭,平靜的語氣,半邊俊臉隱沒在陰影中,我看到他明亮的深棕色瞳孔。我點點頭,海風風幹了我臉上的淚痕,有點疼。

懸崖內側是一層一層的石階,被隱沒在岩壁生長的植物中,所以不易被人發現。青色的石階長滿了青苔,潮濕又光滑。好在我沒有穿鱗族人得魚麵草底編鞋,穿的是一雙運動鞋,所以對我也無什麼影響。隱約看到石階下麵是我們來時的森林,現在已經漆黑一片,離我們很遠,我們所在的位置有點高,現在令我有點恐懼。石階的盡頭是一個黑暗的山洞,也被生長在峭壁的植物包圍著,除非登上石階,山下的人很難發現這裏有一個山洞。站在洞口,整個鱗族的景象盡收眼底,右側是一條巨大的瀑布,水聲卻遙不可聞,瀑布下麵是粉紅的桃花林,隱約有黑點在晃動,密密麻麻,那是鱗族的勇士們正在訓練。左側是那片金黃的戰場,如果鱗族和海族交戰,這裏邊是一個很好的觀望點,可以看到交戰時的全局場麵。黑暗的洞口,裏麵隱隱吹來清新的風,看來這個山洞的通風效果很好。走進洞裏,隻聽到呼吸聲和空氣在山洞壁內撞擊的聲音。來舉起掛在牆壁上的火把,點燃了它,整個山洞都亮了起來,火把一直通向黑暗的盡頭。凹凸不平的地麵,四周長滿了奇怪的鍾乳石,水正沿著鍾乳石一顆一顆滴下,撞擊著兩個人的腳步聲。通道的盡頭是一座石門,門口正站著兩個人,穿著普通武士的魚皮戰衣,手中握著一隻長矛魚骨叉。看到我們走來,他們紛紛跪下,左手握叉,右手搭住自己的左肩,“少主好!”這個禮數有點像我們晶球的貴族禮。兩人的聲音不大,聲音撞擊在這個山洞內回聲顯得格外洪亮。

“開門!”萊麵色平靜,恢複了王者的淡漠氣質。兩人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推開石門。我被門後麵的光亮刺得有些睜不開眼,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門後麵兩個大石柱。左側的石柱上下兩端刻著海浪圖紋,中間是一群海盜在燒殺劫掠,勇士們拚死抵抗的畫麵;右邊的石柱上刻的是一條人魚和一個魔獸大戰的場麵,這大概就是萊說的海戰神了,場麵風雲變色,人物刻畫栩栩如生。目光移到魔獸身上,我的瞳孔開始放大,時光魔犬!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遙遠的地球竟然有魔獸長得像時光魔犬!它依然是那麼可怕,長長的獠牙,猙獰的麵孔,它的眼神有點陌生,正凶猛的盯著海戰神,仿佛要將她吞噬。

“客人!”一聲呼喚打斷了我的思考,我看向萊,他正緩緩走下石階。石階的兩旁是兩個正方形的水池。其中一個水池的中央有一座石雕。海戰神的石像,她完美玲瓏的曲線,長長的打著卷的頭發纏繞脖頸,金色的魚尾隱沒在水中。我湊過去想看清她的五官,隻見她表情平靜,目光溫柔如水,難得看到如此美麗的女人,我覺得她的眼神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走過兩個水池,眼前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年紀和伯伯相仿,正坐在前方巨大的石椅上,金色的魚鱗衣上刻滿了海浪的圖紋。他的表情不怒而威,眼神堅定而富有氣魄,想必他就是族長了。奇怪的是,我覺得他的眼神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有點像絕淵的眼神,我晃晃腦袋,今天怎麼回事,看什麼都是似曾相識的感覺。另一個人站在石椅旁邊,,棕黃的頭發,絡腮胡子,年級和族長相仿,身上的魚皮衣服有些暗淡,脖子上掛有一串貝殼項鏈。

“族長大人!”萊走上前單膝跪地,左手握住水晶手杖,右手搭住自己的左肩,奇怪的是他怎麼不叫爸爸?

“起來吧,孩子。”說話的是族長,聲音隱隱透出父親的慈愛,我的心裏某處猛地抽了一下。“勇士們的隊伍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父親。”萊語氣鬆了許多,目光對上族長身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微微頷首算是行禮,看來這個中年仆人的地位果然不低。我望向族長,隻見族長的目光向我投來,上下打量著我,他棕色的瞳仁一瞬閃過犀利的光芒。他動了動左手的食指,左側的仆人接到命令似的走下數目不多的石階。

“少主,把聖物手杖交給我吧!”他的語氣不卑不亢,再抬眼的一瞬間,我竟然看到他的左臉有一道長長的猙獰的傷疤,由顴骨一直蜿蜒到下巴,像一條掙紮扭曲的蟲子,隨著他說話,他的麵部在抽搐,那條傷疤大部分隱沒在了絡腮胡子裏,不近看是看不出的。他接過了萊手中的魔水晶手杖,有一瞬間我想搶它回來。但理智告訴我不要這麼做,我身上還有軟蛇草的毒素,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握可以逃得出去。我也有一絲好奇,我想看他們到底要拿它幹什麼,這個魔水晶是不是可以召喚出海戰神?他轉身的一瞬間向我一瞥,我終於看到了他的眼睛,幽暗不見底,像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射入我的眼睛,我不禁後退一步,身後冒起一陣寒氣。

族長接過了中年仆人雙手奉上的水晶手杖,一邊撫摸著,一邊打量我,萊也轉過來看我,他也許奇怪我為什麼不像剛才大鬧勇士隊伍那樣在看到他上交魔水晶時激動。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族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這空曠的石洞內回響。

“我叫靈兒。”我迎上他疑問的目光。族長站了起來,快步走向樓梯,走向我的麵前,他舉起我的手杖,魔水晶呈現在我的麵前。

“你是怎麼得到它的?你到底是誰!”他的語氣變得激動,但他極力掩飾著自己的興奮情緒。腦海中想到了主宰父親曾經對我說過,不可以將自己擁有魔水晶的事情告訴世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咳咳,它不是你們的聖物,它隻是普通的水晶而已。”我清清喉嚨,“它是屬於我的東西,還是還給我吧。”

族長看著我,若有所思。“聽說你是在海豚灣被索發現的?”

“是的。”

“那麼在此之前,你來自哪裏?”他的語氣像一切答案都了然於胸。

“遙遠的東方大陸。”反正說了你也不會知道。

“不、不、不,”族長搖著頭,望著我的眼睛,像是看穿我了一般。“你的故鄉在哪裏?誰派你過來的?”

“故鄉?誰派我過來的?”我突然覺得莫名其妙,我第一次和你見麵,你該不會認為我是海族的奸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