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清不為所動,隻淡淡地瞟了灩歌一眼,冷道:“過獎。”
韓子璿冷哼一聲,眸色轉暗,憤恨之色越發濃了,“你將她放了,她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一個叛徒,留她一命已是仁慈。”楚墨清冷冷一笑,毫不憐惜地拽起灩歌,引得她痛呼一聲,“韓少主若是憐香惜玉,就將本王想要的東西交出來。”
韓子璿怒極反笑,“難道我交出來你就會放過她麼?”
“當然不會。”楚墨清痛快地搖頭,冷道:“需韓少夫人做抵押,待辨明東西真偽,這個叛徒送你也無妨。”
“你做夢。”韓子璿猛地向前竄出兩步,手在腰間一抽,長鞭便如魅影一般揮出,楚墨清冷哼一聲,也不躲避,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碧簫,迎著憧憧鞭影飛身而上,周圍的兵士有所猶豫,卻還是舉起了弓箭,隻是沒有楚墨清的命令,誰也不敢放箭,連一旁的燕離都是垂眸沉思。
韓子璿的鞭法靈動非常,鞭子也是少見的神兵,而楚墨清手上拿的,正是唐曉曉送是思無邪,一時間,碰撞之聲響個不停,青容在旁握緊了袖中的手,心中更是如火燎般急躁,這可如何是好!中了埋伏,子璿身子又未好,大師兄也沒有動靜,今夜難道真的難逃一劫?
二人正打到火熱處,飛躍到半空中的韓子璿身形卻猛地一頓,狼狽地落地,踉蹌後退,他麵色蒼白,薄唇緊緊地抿著,身子卻禁不住微微顫抖,青容見了,心口霍然一縮,知道“影休”又反噬了,想要衝過去卻已是來不及,眼見著那碧簫如一道綠芒,射向韓子璿的心口。
忽然,空中人影一閃,踏著侍衛的肩頭,幾乎是衝過來的,在千鈞一發之際,擋在在韓子璿的身前。
一聲悶響,伴隨著輕微的脆響,韓子璿隻覺得麵上一輕,麵巾飄落,擋在身前的人倒退一步,狼狽地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青容的尖叫響徹院落。
“子璿!大師兄!”
碧簫戳在秦慕兮的胸口,沒有半分的空隙,沒有蒙麵的黑巾遮掩,清潤的五官在明亮的火光下卻仿佛凋零的花朵,失了色彩,他氣息紊亂,衝著青容淡淡一笑,剛要說話,卻又是噴出一口黑血。楚墨清也吃驚不小,愣怔過後手腕翻轉,碧簫便被別在腰間,隻見秦慕兮目光微微散亂,卻依舊堅定地看向自己,張口道:“你……不能殺他,不能殺。”
手足至親,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自相殘殺。
“大師兄!你怎麼樣!”青容奔過來,慌亂地扶過秦慕兮,伸手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跡,卻是越擦越多,先前隻是一小股,後來,卻是一口一口地往外湧,“怎麼辦怎麼辦?我有藥的!我有藥……”忙亂中在衣襟中摸索,這才想起來,深夜探查哪裏會將藥帶在身上,藥都在莊園中。
楚墨清睜大了眼,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慕兮幾下搖晃,努力想站直了身體,卻仍舊軟軟地跌倒在地,他安慰地看了青容和韓子璿一眼,目光卻又落在了臉色發白的楚墨清身上,“師弟,不要殺他,放他們走。”
楚墨清身側的雙手握緊,神色諱莫如深,嘴唇卻禁不住微微顫抖,“為什麼……”
“放他們走,否則你會後悔。”秦慕兮閉了閉眼,努力平息著淩亂的喘息,艱難道:“陣法,我……我給你。”黑衣已經被血染透,秦慕兮卻仍是固執地看著楚墨清,仿佛他不點頭,自己就要永遠地望下去。
青容心急如焚,偏偏什麼都做不了,不顧秦慕兮的掙紮,手搭上他的脈搏,隻覺得他體內真氣繚亂,根本無從診斷,撕心裂肺的心痛狠狠將她擊中,眼淚再也忍不住,如雨點般落下,沾濕了秦慕兮的臉頰。
“別哭。”秦慕兮抬起手,輕輕地擦過青容的臉頰,眉眼還是一如往昔的溫柔,“我沒事的,別哭。”指尖擦過,留下的卻是暗紅的血色,他苦笑一聲,眸中染上絲絲的黯然,終究還是將手放下了。
從懷中掏出一本染血的冊子,秦慕兮將它扔在地上,努力支起身子,臉色仿佛微微紅潤了些,他拍了拍韓子璿的肩,轉頭對青容輕聲道:“我們走吧,回家。”
周圍的兵士執著弓箭,看著火光中韓子璿的臉,驚疑不定。
楚墨清臉色蒼白,眸中神色翻湧,一動不動地看著攙扶的三人,風中帶著一股透骨的寒意,從他的腳底一直竄到了心裏,他怔怔地看著,半晌也不發一言,眼睜睜地看著三個人消失在院門。
到最後,也沒有將已經半舉起的手,揮下。
跌落在地的灩歌也愣愣地看著韓子璿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黑暗裏。她忽然尖聲笑起來,笑得眼睛都沾了淚,“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他的臉原來不是劃壞了!我早該想到!哈哈哈!我早該想到!”
淒厲的笑聲在院中不住的盤旋著,卻沒有人願意出聲說話,屋頂的藍紗隨風舞動,女子的眼含愁地望向天空。
誰說情不醉人?
這世上的癡人,都是苦了自己,也傷了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