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漓沫，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肆
秋日的院子。
“淮大哥，我給你做了件衣裳。秋涼了，多添件衣裳才好。”
“漓沫，謝了。”淮添微笑回謝，可似乎有些怔怔出神。
十多天了，師傅交代的事，不但沒有成功，而且似乎一直在背道而行。該把漓沫送回去麼？
“淮大哥，你怎麼了？”漓沫伸出手在淮添麵前晃了晃，“是在替漓沫擔心麼？漓沫沒事，如果真的被落劍門尋了回去，漓沫是絕對不會連累淮大哥的。”然後像突然拿定了什麼主意似的，跑回了屋子。
暗霞劍。
漓沫在臨走時，居然把暗霞劍一同帶了出來。“淮大哥，從今以後，這劍，就是你的了。”
纖纖素手遞上來一把劍。淮添接過，很沉的重量，很沉的情意，很沉的思緒。
秋漓沫卻在淮添看她的那一刹那，笑得滿臉燦爛。
是找到依靠了吧，是找到歸宿了吧，從今以後，天涯海角，隨他去了吧。
隻是，夢並沒有做得太久。秋漓沫在河邊像許多浣衣女那樣歡樂地為心愛的人洗著衣裳時，落劍門的人終於還是找到了她。還有那時刻牽掛於她的沉錦風，為伊消得憔悴了不少。關切的臉上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對著漓沫伸出手，輕輕地說：“漓沫，跟我走。”
之後淮添便在河的下遊見到了漓沫為他做的衣裳。青羅衫，灰白衣襟。在水流中漂浮得好似一朵沒有根的浮萍。
它終究會漂向哪兒去？
伍
“你就是沉錦風？”麵對沉錦風似乎堅強肯定的目光，秋漓沫卻無心多看，“為何要選中我，你可知暗霞劍早已丟失？”
“你當我沉錦風是貪劍之人，是為了這劍而娶你的麼？當日，沉羽門拜訪，你們姐妹三人迎見。唯有你，素顏輕施水粉，話語間沒有一句恭維之詞。我在那日便決意要定了你。”
秋漓沫顯然未料到沉錦風會言出這樣一番詞，驚詫之餘也還是動了慍怒。“你的決意？你又可曾問過我的心意？罷了。沉羽門要娶一名女子，又何須管別人的感受。人人都該覺得是一種眷顧，不是麼？”
沉錦風沒有說話，因為他看到了秋漓沫說話時迎風淚流的眼。落下的淚，又很快地被粉色的輕紗給抹去。隻有微紅的，絕望又帶著悲憤的眼。
難道一切都是我做錯了麼？
落劍門三小姐已回城的消息瞬時傳遍了全城。沉錦風與秋漓沫將於五日後大婚。名派之後，公子佳人。他們一時成了城中人人欽羨的一對璧人。
隻是，秋漓沫一日比一日消瘦，沉錦風亦眉頭一天比一天緊鎖。
“漓沫，你可是很恨我？”
漓沫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沉錦風對她無微不至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她又怎會不明白沉錦風的情意。
“你是個好人。如果，我沒有先遇見他，也許會嫁給你。”
“那他呢？如果他愛你，又為什麼不來找你？”強忍住那滿心的心痛，手，不禁撫上胸口。
“他會的。”漓沫的目光清澈而堅定。她不會看錯他的，不會的。大婚當日，一定要盛裝而嫁，她要成為他最美麗的娘子。
那日的院中。
淮添握著暗霞劍，有些不知所措。師傅的任務竟然不花秋毫之力地完成了，他可以回去繼續當師傅的好徒兒，能夠再陪薇音信馬穀中。可是為什麼當視線落在那暗霞劍上，心還是不自然地痛。翻江倒海。
關於五日後的大婚，城中已到處貼滿了告示。淮添在經過那些寫滿幸福字眼的告示時，心陡的沉了下來。
陸
鞭竹炮聲，不絕於耳。已是五日之後。
秋閣內。
漓沫很認真地裝扮著，在抿紅唇時，嘴角輕輕上揚微笑。素手拿起一根玨簪，小心翼翼地插進那綠髻中去。然後輕輕地，一遍遍地梳理起那瀑布般絲滑的黑發。
儀式很繁縟，冗長的時光。像是被很多人簇擁著進了一個大大的樊籠裏，高高的院落。紅色的嫁衣，尖銳的刺眼。聽著很多人的道喜聲，漓沫突然感到惶恐。她想要逃走，像上次那樣，遠遠的離開。可是，有雙手拉住了她，緊緊的。沉錦風那哀愁的眼神，幾乎乞求的，漓沫第一次看到。於是就跟著沉錦風走進了那喜堂。在夫妻交拜時，漓沫心心念念的那個身影依然沒有出現。
回到房中，關上門。外麵有很喧鬧的聲音，裏麵隻有淡淡的呼吸。沉錦風也回了房，然後坐在了漓沫的身邊。慢慢地揭開了喜帕，眼前的漓沫，美得讓他幾乎這輩子都不想放手。沉錦風就那樣看著漓沫，情不自禁地，輕輕地吻了她的耳垂。
可是漓沫的淚就忽然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