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傷的狗兒(1 / 2)

夏日炎炎,風吹麥浪。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金黃,散發出陣陣麥香,伴隨著夏天的風靜靜地吹過鄉間的每個角落。

冬去春來,破土抽芽,初夏未泯,麥成待收。雖然剛入夏不算太長時間,但春天的鳥語花香、清涼愜意已在悄然間被蟬鳴、烈日所替代。

這樣的時節,處在高牆大院內尚且好說,綾羅的開衫,一把上好的折扇,在堂屋的角落擺上一些冰塊,叫來幾個丫鬟蒲扇慢搖,偶爾再吃上一塊兒冰鎮的西瓜,縱然是夏日的烈焰,亦是快活逍遙。

而鄉間廣袤的土地上,此時早已布滿了揮鐮收割的莊戶。一茬一茬、一壟一壟,路邊川流不息的馬車將收上來的麥稈統一送到了穀場。

雖然土地不是自己的,收上來的麥子也不盡是自己的,但得益於大商帝國的法律規定,莊戶們每年隻需上繳收成的三分之一即可。

換句話說,除了剩下的糧食,再搞點副業,一家三口安安穩穩地生活倒也足夠了。

既然帝國的政策勉強能 夠滿足百姓們活著的最低生計要求,那麼百姓們也就不會也不能更不該“得寸進尺”,能活下去,還要啥自行車,當好艱苦奮鬥的底層人,可勁兒地幹吧。

眼下,麥收已經逐漸進入了尾聲,不少莊戶已經把自家種的麥田重新翻了一遍。而還在收割莊稼的莊戶裏麵,有一個麵相憨直的漢子停下了手中的鐮刀,臉上的憂愁仿佛杯水中的墨塊,濃的化不開。蔫頭耷腦地走到田壟旁的大樹下,掏出一杆破煙杆兒,一個裝煙葉的破布袋子掛在煙杆兒上,有氣無力地晃悠著。

用火折點燃還未裝滿的煙鍋子,熒熒紅光在烈日樹蔭下,分外的亮眼。平日裏與他交熟的一個紅臉漢子見狀也提著草耙過來坐到了他旁邊。

“老穆,好像有段時間沒見到小狗子了,前段時間天天忙夏收的事,倒是沒留意,這臭小子幹嘛去了?”紅臉漢子左手撐著地,右手摘下頭上的草帽,呼噠呼噠地扇了起來,胳膊上一道醒目的刀痕隨著草帽上下翻飛。

“咳咳……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十幾年的老煙槍讓老穆的肺像個破風箱一樣,一口濃痰上來腥臭無比。

“這混小子走之前隻是跟我說鎮上有個老板雇他辦點事,還說這次能小賺一筆,讓我們安心等他回來,到時候還要給我捎一杆上好的煙袋鍋子。結果這一走,個把月過去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老穆因咳嗽而通紅的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幹笑,本就渾濁的眼內此時卻是寫盡了擔憂。

見老穆這副樣子,紅臉漢子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他,隻能拍拍老穆的肩膀,”行了老穆,別人不了解小狗子,咱們還能不了解嗎。這孩子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平日裏猴精猴精的,那小腦子摳出來上稱都比別人多二斤,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那紅臉漢子頓了頓,又羨慕地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狗子對你是真孝順啊,這才多大就幫著養家糊口,每次出門還都給你們帶好東西。無論幹什麼事,永遠都是把你還有嫂子和秀英放在第一位。“

“你要這麼說,俺竟無法反駁…… “老穆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此時泛起了驕傲和自豪,搖頭晃腦又嘬了兩口煙,若非現在正挽著沾滿黃泥的褲腿蹲在樹下,當真是逍遙似神仙。

”不過話是這個話,隻是小狗子總也沒來個信兒,俺心裏不踏實。這臭小子要是出點啥事,唉…………”說到這,原本眉眼舒展的老穆再次悶著頭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煙,隻是鍋子裏的煙絲卻不那麼紅亮了。

紅臉漢子此時也沒了話頭,摘下帽子扇了扇風,向著麥田遠處不斷地眺望,似乎期冀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路的盡頭冒出來。

老穆和紅臉漢子怎麼心情沉重,咱們暫且不表,再來說說這個小狗子。說起他來,這孩子倒也的確是個可憐的娃娃。

現在回頭看去,小狗子因緣際會來這個村子也有七八個年頭了。

模糊記得,那還是個大雪封門的冬天,山上山下狂風呼嘯,那雪片子就像一柄柄飛刀一樣從天上激射進莊子裏。一個晝夜過去,漫山遍野早已被冰雪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