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什麼好事。
沈明心心念明了，望著謝榕林，仍是沒有笑容，隻是眉目中若有若無、好似霧一般的愁倦之色微微散開了。
“謝謝你啊。”
雖事不如願，但還是謝謝你了。
沈明心此句，謝榕林似有不解，抬起的眼眸被從蓮花台之上散發的光映照的也顯清澈。
如霜凍的冰、蕩漾的清湖。
“明心。”
謝榕林張唇，一字一句。
“是我要謝謝你。”
“謝謝你、我才能……”
他似有很多想說，可沈明心望著他一會，不知有將多少聽進去了。
謝榕林話說至一半，忽而停滯，望著沈明心的模樣，他有些不安。
“你怎麼了？”
“明心，你怎麼了？”
謝榕林連著詢問，神色有了許多變化，是極為擔憂的模樣。
沈明心收回看向他的目光，靜靜的。心中動念頗多，麵上卻一個也沒有表現出來。
她隻是在想：“原來自己的記憶，也可以被改變。”
或被人為改變，或被自身抹殺。
沈明心在現代生活時，曾聽說一種在人創傷後，大腦自動保護、抹去一段記憶的事情。
這個，沈明心並不算太陌生。
因為她的記憶，曾經是因為在經曆一遍修真界的事情後，而被自己自主選擇隱藏了。
至於後來，在本該清醒時不清醒，則是因為照魂鈴。
照魂鈴，照魂靈本然模樣，無可隱蔽、無處藏匿。
所以，同樣的，它也能將魂靈的記憶抽去，藏於己身。
……是自作主張。
沈明心不想對此再多糾結。
時至今日，她死在美好的幻夢中也算不錯。
她有了抉擇。
飄在這長生殿之上，沈明心俯瞰大殿。
謝榕林的聲音愈近、愈遠。
他眉目又變得偏執了，眼尾紅成一片，看起來好像又要哭了。
……為什麼說又？
沈明心眉心微跳了跳，半晌，仍然是冷漠的移開頭去。
她不再看謝榕林了，卻不可避免的叫他的模樣再浮現在眼前。
……可惡。
要改變自身記憶果真不太容易。沈明心動作時想。
但再不容易也要改變。
沈明心靜下心，微微吸一口氣。輕鬆的、好似要將所有的鬱氣都散去。
而這裏的空氣又是如此真實，沈明心便又能說服自己，自己還並沒有完全瘋掉的事實。
雖然，辨別起來好像是快要瘋魔的樣子。
可是她隻是想改變自己的記憶……不要留在長生殿、不要看之後的事情。
這樣……沈明心想，她此時身在歸墟、而意識位於長生殿。
這兩個雖都不算是她痛苦的開始。
但是現在，她不要之後的記憶，也許可以就在這裏將一切終結。
改變記憶、抹殺意識。忘掉新生的一切。
自然，就可以永久沉睡了。
……
“心心！”
在沈明心將要閉上眼之時，驟然聽見一聲呼喊。
她怔了怔。
初時以為這是某一時期與阿娘相處時的記憶飄散到這裏來了。
所以，在愣了一瞬後，也不再去在意了。
“心心！是我！我是……阿娘。”
遙遠的呼喚。
愈真、愈假。
沈明心眼睫顫抖了一瞬。
她沒有睜開眼，隻是任耳邊阿娘的聲音漸近、而謝榕林的聲音遠了。
原來，這是沉睡前該有的美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