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大概是在紅科女學生中傳開的緣故,從上午的練習開始,昨天偷看女生洗澡的綠科男生姓名,已經是眾所皆知了。
況且,被逮到的未遂犯全都被痛打一頓,身上到處是淤青,兩隻手腕上還留下難堪的繩索捆綁痕跡,就算女生閉口不提,也很快會被其他人察覺吧。
不知是否也屬於處罰的一環,滿身是傷又被折騰二僅的少年們,被集中在練武場的一隅,施予比其他學生們更為嚴苛的訓練。
「昨天被抓的就是他們?」
「好像是喔。」
「樣子看起來就笨手笨腳的。」
琥珀一邊跟龍童搭檔練習,一邊眺望被悟道老師特別加強訓練的那些悲慘同學,事不關己地評論著。
同一時間,丙類的小鬼頭們正在進行加強基本體力的越野賽跑,所以在寬闊練武場上發出吼聲的,隻有甲類與乙類的學生而已。
「——真是的,那些家夥竟然連偷看都會搞砸,簡直是蠢透了。」
「哎呀,說得好像你很有自信嘛!」
有人話中帶刺——跟海膽一樣全身都是刺的說話聲,連同紅漆棍一同朝琥珀的鼻尖攻擊而來。
「——喝!」
琥珀閃開穿越兩人之間的銳利一擊,並望向打斷自己與龍童練習的華紗。
「你在搞什麼,華紗?紅科現在也是雙人自由對打的時間吧?」
「所以我才找你當對手啊。」
華紗雙手各持一根練習用的木棍,眉宇問浮現皺紋,還交互瞪著琥琯與龍童。雖說她的體型並不魁梧,但卻依然散發出不可輕怱的氣勢。琥珀忍不住與龍童對看了一眼。
「雖然你看起來像個男生,但畢竟還是紅科的學生吧?要練習對象就去找潤或珊珊啊。」
「我哪裏像男生了!」
華紗將其中一根棍子扔給琥珀。等琥珀接過手後,她便二話不說地打了過來。
「等等……你這家夥,幹嘛這麼急躁?」
「練習!練習對打呀!」
華紗邊說,邊對準琥珀的胸口連續刺出棍子。
「嘎?真搞不懂你耶!練習對打是可以,但使棍龍童比我更擅長啊!」
琥珀躲開華紗如同啄木鳥般的連環突刺,表情像不高興的貓一樣提出抗議。
事實上,比起棍、槍等長距離武器,琥珀更擅長劍、刀,或雙節棍之類的近身武器。相反的,龍童的使槍技巧已經進步到即使在甲類中也名列前矛的程度。所以如果要練習長棍,確實找龍童會比較有意思。
不過,華紗卻完全不理會琥珀的意見,依舊不停止單方麵的追擊。
「我、我說你啊——」
「看招!」
華紗如飛燕般的一擊,從高空直接朝琥珀的腦門垂直打下。琥珀慌忙平拿長棍加以阻擋眉頭還戚受到一股以對打練習而言過於強勁的力道。
「等一下啦,喂——」
棍子在琥珀頭頂上千鈞一發地被阻擋住,但接下來華紗又馬上以手為支點,從反方向的尖端由下對準琥珀的跨下狙擊。
「老虎不發威被你當病貓……」
琥珀踏出腳步封鎖華紗朝自己要害的一擊,同時將手中所持的棍子以水平方向朝對手的脖子揮去。
「到此為止吧……對手可是華紗。」
正要擊中對方纖細的脖子前,琥珀的棍子緊急煞車。
「你的壞習慣又來了,容易衝動。」
「……我知道。」
一旁的龍童出麵製止後,琥珀才緩緩吐氣,鬆懈方才憋了許久的緊張戚。
「……」
華紗察覺琥珀已經收起棍子,這才將原本反射性閉上的雙眼怯生生地睜開。
「真是的……你到底在想什麼嘛?」
琥珀把手上的棍子遞回給對方,仍舊按捺不住怒氣責罵道。
「你突然大發脾氣跑來,我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那個嗎?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那個,你終於也長大——」
終於也長大——琥珀話說到一半,眼前的視野卻一下子失焦了。原來是滿臉通紅的華紗,以手中的兩根棍子,對準他的腦門用力揮下,打斷他那無禮的發言。
「嗚咕喔……喔喔喔!」
「哼!」
華紗瞪了一眼蹲在地上用力按住頭的琥珀,便將目光轉向龍童。
「你不要盡教他一些奇怪的事啦.」
「奇怪的事?」
龍童從腰帶拔出扇子,緩緩地揚著風。麵對少女的怒意,他若無其事地一語帶過,還偏著頭露出冷靜的笑容。
「被謊言所迷惑的人不是華紗你嗎?大概是白海或阿陣對你說了些奇怪的話吧?那些家夥所言隻不過是無聊的玩笑而已……千萬別當真。」
「就算是那樣,你也不可以教他那些奇怪的事!」
華紗舉起棍子用力敲打地麵,像小朋友一樣張牙舞爪地恐嚇龍童後,便氣衝衝地離去了。
「喔呃~……」
琥珀這時才眼角泛著淚光、一邊揉著頭頂一邊站起身。
「……渾帳,我到底是哪裏招惹她了?突然就這樣打過來!這哪裏是練習對打,根本是打架嘛!」
「這證明她真的很生氣。」
「但我還是不懂!我又沒惹到她!」
琥珀為了減輕疼痛而用力搔著頭,語氣也變得很焦躁。
「——雖然我老是趁她在廚房幫忙時進去偷東西,但這種事早就是家常便飯了。況且她又沒有以現行犯的身分逮到我,現在藉機報仇不是違反慣例嗎?」
「問題並不是那個。」
龍童替琥珀頭頂上腫起的小包揚風,臉上還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神秘笑容。
「——根據我今早偷聽到的消息,你上次到我家住的事,已經被傳成一整晚找許多美女大肆玩樂的謠言了。」
「嘎.為什麼會這樣咧?」
「因為有人在到處散播啊……就我的觀察,白海等人很可疑。為了報昨晚被你嘲弄之仇,所以他們才會到處亂講。吃早飯時,很多不受異性歡迎的男同學都在狠狠瞪著你……難道你都沒發覺?」
「——」
經龍童一問,琥珀也交叉雙腕、整理這幾個小時以來的記憶,但卻完全想不起自己曾經被瞪過。唯一印象清楚的,隻有「今早的飯真好吃啊」或是「真想再多吃一碗」之類的對話而已。
「——不過,那的確很像你的作風啦。」
「那有什麼關係嘛!話說回來,白海那小子咧!」
琥珀環顧練武場,想尋找有沒有一個鼻子被打扁的少年。
「他竟敢亂傳我的謠言!我要以練習對打為名義,把他歪掉的鼻子打向另一邊,最好變得比原來更扁!」
「算了吧。我剛才不是還說,你這個人容易衝動嗎?」
龍童像是逮住貓尾巴般用手指擰著琥珀後腦勺的頭發,製止這位情緒激動的好友。
「——雖說白海等人很可疑,但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就是犯人啊。」
「可是——!」
「想亂傳謠言就隨他們傳吧,這也不算什麼丟臉的事啊。」
龍童用手抱住琥珀的肩膀,一邊左顧右盼一邊悄悄地對他說。
「……難道,你希望被謠傳為是個光是踏進青樓就麵紅耳赤、連在那種聲色場所都不敢握女人手的膽小鬼嗎?」
「這個嘛——」
琥珀嘟起嘴,無法繼續辯解。
事實上,在「歡春苑」與琥珀有一麵之緣的妓女們,與琥琯的關係就如同龍童所述。如果謠言的內容真是如此,那根本一點也不有趣。
「……算了,既然龍童都這麼說了……不過,我還是搞不懂啊。」
「哪裏不懂?」
「就算謠傳我跟你一起去玩女人,為何華紗聽了會如此憤怒呢?」
龍童忍不住仔細打量好友的臉。
「難道說,華紗隻有身體是女人,其實心智跟男人一樣?因為嫉妒我可以去妓院所以才找我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