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顧太後冷笑道:“大司空大人,你未免也太可笑了,閨房之事,又豈是哀家能夠左右的,君上不喜歡宋才人,難道哀家還能左右君上。”
宋文修似乎隻顧著心疼女兒,不依不饒:“就算君上不喜歡微臣的女兒,但至少總得令微臣的女兒受到應有的禮遇。”
顧太後聞言隻覺大失所望,到底,她還是將他看得太高了。一個被私欲蒙蔽的權臣,又如何能夠體會得到身為一國之母的苦心。似乎,與大司空再爭執下去也是無益,顧太後索性說道:“大司空大人,相信你比哀家更懂得一個人的尊重不是靠別人的施舍。試問,宋才人入宮之後除了怯懦,又做了什麼令人君上刮目相看之舉呢!”
“說了這麼久的話,哀家已經很乏了,來人,送客。”
眾人退散之後,永壽宮外閃出一個女子嬌柔的身影,卻是洛妃扶著宮人的手笑吟吟上了肩輿。
這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正想尋個由頭擺布了宋才人,偏宋才人的父親不早不晚,送了這麼好一個機會給她,她招手叫過宮人,附耳道:“君上已駕臨咱們玉宸宮了嗎?”
“回娘娘話,君上下了早朝之後就在宮裏等娘娘了。”
洛妃見萬事俱備,便命宮人起轎。
玉宸宮
宣帝下了早朝之後便命擺駕玉宸宮,偏洛妃出門逛去了,等了許久,不免煩燥,就在宣帝等不及,洛妃卻適時回來,滿臉堆笑,盈盈行了大禮,宣帝天大的怒氣不免也消減了幾分,隻道:“打哪裏來?”
洛妃恭敬道:“臣妾向太後娘娘請安回來。”
“怎麼不讓宮人跟朕說一聲。”宣帝這才溫笑著上前執起洛妃的玉手,洛妃見宣帝一如既往,便依偎在宣帝的懷抱中百般不依,盡是小女兒情態。宣帝最喜洛妃活色生香,不似馮昭儀等端的是畏縮無趣……大周的天子便擁著寵妃,耳鬢廝磨,雙雙坐在庭前看花開花落。
這個季節,百花凋落,就是秋菊也漸漸殘敗。玉宸宮中一株西府海棠卻鮮花怒放,開得燦若明霞。花色豔麗的海棠,在颯颯秋風裏,腥紅點點,落了一地,時不時有花瓣兒如花雨一般飛落在宣帝與洛妃的交錯相連的衣袂上。宣帝彈了彈落在洛妃秀顏上一片如胭脂般紅豔的花瓣兒,笑道:“母後娘娘都在做些什麼?”
洛妃聞言先是怯弱的望了宣帝一眼,又連忙搖了搖頭,明眸秋水滿是張惶:“呃!並沒做什麼,左不過就是閑敘些家常話。”
宣帝握著洛妃溜尖的下巴,寵溺地吻了吻她一雙慌亂的眼睛,突然正色道:“驚鴻,你這話不盡實,朕是問你母後娘娘都在做些什麼呢,你卻答非所問,說跟母後娘娘閑話小敘。”
洛妃就等著宣帝往話茬兒裏鑽,眨了眨淚眼,目光盈動,如受了委屈一般低語道:“唉!臣妾知罪。”
宣帝不明就理,隻急道:“到底是怎麼了。”
見水到渠成,洛妃心中得意,這一路上,她早想好了,就是要千呼萬喚始出來:“宋才人的父親大司空大人今兒一早入宮,為了宋才人的事與太後娘娘爭執,聲音大得連臣妾在殿外都聽到了,臣妾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這才溜回寢宮呢。”
宣帝聞言青筋暴跳、麵色俱變。他握緊拳頭站起身,也不理會洛妃鶯聲燕語在身後叫他,氣呼呼的揮著衣袖帶著人往永壽宮走去。望著宣帝急步遠去的背影,洛妃站在一片花海中,輕狂一笑:“生不如死可別怨我,要怪就怪太後娘娘去。”
火上澆油任誰不會!
當初太後當著後宮那麼多嬪妃的麵抬舉宋才人,說她被比下去了,這回,她倒真要教大家好好看看,到底是誰被比下去了。“春花秋月,平分秋色”八個字,那宋才人是當得,還是當不得。
“母後娘娘,宋文修那老賊呢——”宣帝也不待宮人稟報便大步流星走入內殿,顧太後正坐在禪房打坐,聽得宣帝腳步聲急促這才緩緩放下迦南木念珠,命宮人沏茶:“大司空去武陵宮看女兒宋才人。”
宣帝眼見來遲一步,一肚子業火無處可發,將茶碗狠狠一摞,茶水潑了宮女一裙子:“朕要廢了她,要將她趕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