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淵秀從皇後的鳳棲宮回來,一眼便見自己父君的浮碧宮門口站了許多文源閣的人,便知是自己母皇來了。
她上前問了問,知顏莘已經來了有些時候,此刻正在和自己父君閑話,便忙叫了人進去通稟。
見顏淵秀進門,顏莘容她行了禮,便笑道,“淵秀,過來。”
顏淵秀眼見她坐在內殿主位上,自己父君卻並未坐在另一邊,而是在她下首,便略一思索,走過去立在她身側、遠離自己父君的一邊。
顏莘向來不太喜歡孩子,是以隻是將她叫在身邊,卻並不想過度地去親近她。
顏淵秀心知肚明,便也隻是恭謹立在一旁。
“你今天下午沒有課業,跑到哪兒去。”顏莘淡淡問道,口氣卻不掩嚴厲。
“兒臣剛從父後那裏回來。給父後看看做的文章。”
顏莘大奇,不想自己僅有六歲的次女竟也能寫出文章來,便含了笑問道,“是什麼文章,你拿去討你父後歡心了。也給朕看看。”
顏淵秀轉身,便有她身邊跟著的人送了一卷文章上來。一旁立著的若韻接了,雙手遞給顏莘。
顏莘打開仔細看了看,見是一篇短文策論。字體雖然有些扭捏,但文意卻是清晰的。便抬頭笑道,“小小年紀,難為你了。寫得不錯,立意是好的。隻是措辭上還有些欠缺。”
一旁的莫璃原是替自己女兒捏了一把汗的,聞聽此言,才放下心來,便笑道,“既是如此,陛下便給指點指點。”
顏莘搖了搖頭,笑道,“你父後是怎麼說的。”
“父後說兒臣將來定然是‘珠璣滿腹、錦繡盈腸’。”提及皇後的話,顏淵秀忍不住一陣驕傲。
顏莘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心道吟竹可真不是一般地偏向顏淵秀。想了想,便隨意指了文章一處,道,“你給朕說說,你這個‘如’字為何寫成了‘△’字旁而不是‘口’字旁?”
顏淵秀愣了愣,小聲答道,“這個‘△’和‘口’是通用的。”
顏莘笑著輕哼了一聲,叫人準備了筆墨。自己便起身到書桌前,信手寫了幾個字,叫顏淵秀過來看,道,“你說通用,你給朕把這幾個字拆開解來。”
顏淵秀上前,見紙上赫然“呂”“台”、“吳”“矣”、“去”“吉”,不由啞然。
見她不語,顏莘這才重新坐下,有些嚴肅道,“做學問需得嚴謹。你卻總是仗著你父後、父君都寵你,自鳴得意。卻不知學海無涯,做學問與做事一樣,要踏實潛心。你總是不肯下功夫,隻流於浮表,又怎麼能有所成就?以後便多用些心,少耍些聰明,萬萬不能學了那些不學無術的讀書人膚淺、自負去。”
顏淵秀赧然低頭應了。
見氣氛尷尬,一旁的莫璃便有些坐不住了,忙居中斡旋道,“陛下也別太苛責淵秀了。您不也是總說淵秀在幾個妹妹弟弟當中,算是不錯的了麼。”
顏莘側頭看他一眼,道,“朕每次管教孩子,你們就要從中作梗。況且,”她頓了頓,道,“跟他們比什麼,她的妹妹弟弟們將來是要攝朝理政,還是要保疆衛國?”
莫璃聞言有些吃驚,不免在心裏將這話暗暗回味了幾遍,卻總覺得有一些默許自己女兒爭奪皇位的意思在。但也不敢當麵問,隻得應道,“陛下說的是。臣侍知道了。”
顏莘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道,“過了年,淵秀也有七歲了吧。”
莫璃不知她什麼意思,隻得笑了道,“是。”
“皇後身子不方便,這事兒也該你自己上心,替她挑個合適的人過來服侍。早一些懂這種事也是好的。”顏莘不理他的不好意思,卻轉頭問顏淵秀道,“淵秀,這宮裏有沒有討你喜歡的人?得要比你大上幾歲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