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1(1 / 2)

容千青咬緊嘴唇不語。

顏莘知他心緒煩亂,卻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將懷抱緊了緊,柔聲道,“是我不好。害你難過了。”

淺淺的一句話,伏在她懷裏的容千青怔住了。

他嫁給她這許多年,曾經無數次羨慕地立在一旁,聽她在皇後麵前開口稱“你、我”。夫妻之間的恩愛和信任在隻言片語之間纖毫畢現,總是叫他眼紅的發熱。

他從沒有、也不敢去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肯這般對待自己的。

而此刻,這短短兩句話如同一味針劑,將他滿腹的辛酸和難過迅速地催化成眼淚,叫他恨也不是、氣也不能,轉眼間便抽泣個不止。

顏莘知道他一向是極重臉麵、又有分寸、喜怒不流於外表的。這麼多年來,不論出了多大的事情,即便是她,也是從未見他當麵哭過的。而此時他突然痛哭失聲,也不知道心裏該有多難過。

她心頭也有些發澀,便在詫異中慢慢緩了神色,一麵伸手在他後背輕撫,一麵繼續緩和了語氣道,“你覺得委屈就都哭出來,別憋著。”

容千青伏在她肩頭,哭聲一發不止,哽咽中卻不忘道,“我……我以為您再也不會……”

顏莘耳裏聽他也換了稱呼,卻隻是染了幾分笑意,一手仍在他背心揉著,輕道,“傻瓜。怎麼會。”

她靜靜地候著,直到他哭得差不多了,才輕吸了口氣,慢慢扶起他肩,扯過手絹替他拭了眼淚。之後便看著他緩緩笑道,“瞧瞧,咱們這從來不舍得掉眼淚兒的家夥,眼下都快哭成淚人兒了。”

容千青不肯答話,隻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淺淺抽噎,雙肩輕輕顫抖著。

“你總是最能幹的。從來都得理不讓人。”顏莘又笑,卻帶了幾分善意的奚落,道,“便連我也算上。就沒見過你肯跟誰低過頭。”

容千青抬起一雙濕眼,帶了幾分委屈地看著她。

顏莘眼見他發絲有些淩亂、眉目黯然,便生了幾分心疼。怕他哭久了累,便幫他將身後的福壽棉長紋抱枕墊在腰間,扶他向後靠下。一麵又替他理了理鬢邊散發,將他雙手握在自己掌心裏,有些抱歉道,“這事兒……縱然你有不是,也是我做得有些過了。”

見他不接話,顏莘又解釋道,“可我不叫你再要孩子也是為了你好。你都有了淵覓了,又何苦再去遭這份罪去。”

容千青頓了頓,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隻點了點頭。

“你若真是喜歡孩子,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商量餘地的。可你卻從來不肯跟我說實話。你自己也清楚,那些日子,你做的事情都有些過了,我都沒想跟你計較太多。然而別的就算了,這事兒上,為什麼就非要跟我對著幹?”顏莘有幾分不滿地解釋道,“你不和我商量,自己說得算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叫我怎麼能不生氣。”

“那您……就不管我了……”容千青撫了撫自己肚子,咬了牙,仍舊抽噎道,“這好歹……也是……您的骨肉啊……”

顏莘聽得他話裏口氣,禁不住笑了道,“誰說不管了。我這不是過來了麼。”

言罷便也去撫他的小腹,又看著笑道,“乖孩子,是娘不好,害你爹受苦了。以後娘定然好生待你爹,也叫你高高興興的。”

容千青叫她這話說得竟有些破涕為笑。然而他終究是小心謹慎的人,很快就止住了哽咽,迅速地調整了情緒,便恢複了原先語氣,低聲道,“陛下恕罪。是臣侍失了分寸,惹您生氣。陛下肯原諒臣侍,肯過來看臣侍,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顏莘聞言輕搖了搖頭,重又將他攬進懷裏,歎息了道,“你又開始一本正經了。有些日子沒看到,還真有些不習慣了。”

容千青聞言掙紮了想起來解釋幾句,卻被顏莘按住了。

容千青猶豫了想說些什麼,卻聽她歎了口氣道,“你總是不肯真心實意地跟我掏兩句心裏話。連辯個錯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說辭。就算是我有些虧欠你,可咱們好歹也是夫妻。我……就那麼難以讓你推心置腹麼。”

他愣了愣,僵住了偎在她懷裏的姿勢,說不出話來。

顏莘順了順他的長發,又道,“夫妻長處之道,你這般冰雪聰明,為什麼總是想不透呢。固然是我待你比別人嚴格了幾分,可你也總不能一直在心裏怕我恨我,這樣過一輩子吧。”

容千青耳裏聽得她一聲“恨”字,便忙著要起來解釋。不想她卻依舊不想要他說話,便隻得暗地裏細細地去咀嚼她話裏的意思。

顏莘見他明白,便不再提這個,又笑了道,“你有了身子,就不要總是在屋子裏悶著。初春時候外麵景色也好,你常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