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謝蘭馨看著這個衣服灰撲撲、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卻有些害怕,忙抓緊了緊跟著她的天青的手,往她身後縮。心裏想著,雖然很是無禮,但雀兒姐姐的這個爹真不像個好人啊,好叫人害怕啊!
天青見張富貴看出了謝蘭馨的身份並有討好的意思,知道他不會對她們動粗,就把架子端起來,有些睥睨地道:“我家小姐和雀兒說話呢,要你多什麼嘴?”
張富貴卑躬屈膝地連聲賠笑:“是是,小人多嘴了。”並在天青排斥地眼光中往後退了幾步,離她們稍遠一點了。
蘭馨慶幸地看了天青一眼,覺得帶天青出來帶對了,又能幹又膽大,對著這麼凶惡的人,不僅不怕還能把他說退了,不像月白和她都快被嚇哭了。
邊上的小柱子也一臉佩服地看著天青,覺得天青姐姐真的好厲害啊,連他爹都“怕”她。
而比天青小幾歲的月白,臉上滿滿都是崇拜,她向往地看著天青:什麼時候我能像天青姐這麼能幹就好了!
雀兒見爹爹這樣子卻是又覺得解氣又覺得丟臉,她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爹,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
謝蘭馨高興地上前來拉著她的手。雀兒怕手上髒,身上衣服也髒,把蘭馨的手和衣服給弄髒了,便縮了下身子,不讓蘭馨拉她的手。蘭馨卻堅持地抓住了她的手。
雀兒轉臉看了張富貴一眼,覺得該和爹說一聲,卻又不太想理會這個爹。
正猶豫呢,天青已經趾高氣昂地問張富貴,那眼神都帶著居高臨下的:“我家小姐想讓雀兒和柱子給她摘幾個果子,不知你準不準?”
雖是請人家允許,卻像是下命令一樣。
“當然準,當然準!”張富貴連連點頭,他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中的強中手,你要是強了,他就弱了,對你奴顏婢膝的;你要是弱了,他就會比你強,把你壓製得死死的。
張富貴就像全天下最關心孩子的父母一樣,又細心囑咐雀兒和柱子,“你們好好給小姐摘果子,不要惹事!路上自己也小心一些。”
她爹這麼溫柔和緩的語氣,真是很久沒聽到了,要是以前雀兒還會高興一下,可現在她卻隻是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柱子卻高興地第一個往前跑:“走嘍,摘果子去嘍。”畢竟是小孩子,很快就把剛才的傷心難過忘在一邊了。
等走出一段路後,天青才抱歉地對雀兒和柱子道:“對不起,剛才我不該那樣對你們的爹,隻是不那樣,我擔心他嚇著我家小姐。”
謝蘭馨也覺得有點抱歉:“雀兒姐姐,我今天太無禮了,可是看著你爹,我有點害怕。”
雀兒搖搖頭:“沒什麼,我都不喜歡我爹,我也害怕他。”畢竟自己都有時候都恨不得沒有這麼一個爹,又怎麼能怪別人討厭害怕呢?
天青畢竟比在場的幾個女孩子都年長,了然地沒說什麼,隻是望著雀兒的目光覺得有些可憐。她是家生子,爹娘待她都很好,主子也好相處,這日子過得沒有不順心的,所以對雀兒姐弟有些憐憫。
蘭馨雖然有疑問,出於禮數,也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問。
月白就忍不住,好奇地問出口了:“雀兒,剛才你和柱子哭得那麼凶,你爹打你了啊?為什麼啊?”
雀兒搖搖頭,眼神暗了暗,不想說。
謝蘭馨發現以前和雀兒一塊兒出來的時候,雀兒跟她說起野菜啊、雨後撿蘑菇啊,抓麻雀抓兔子之類的,她都眉飛色舞的,好像再大的苦難都壓不垮她的,雖然當時穿著粗布舊衣,雖然她因為吃不好臉色蠟黃,但是那樣的她,讓人覺得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
那時的雀兒覺得自己和弟弟的生活是越來越好了,他們隻要勤勞肯幹,他們的生活還有希望,好日子也會來到的。但是現在,雀兒眼裏麵的光都熄滅了,她不知道接下來麵對她的會是什麼。
柱子想起了剛才的事就委屈地哭了:“爹問姐姐要錢,還說要賣了我們!”
他說得不清不楚地,月白和天青卻都聽明白了,同情地看著雀兒和柱子:“你爹又賭輸了啊?這次輸了很多嗎?”之前就聽徐媽說過雀兒的爹好賭,賭輸了就要打孩子,兒子病死了不管,賣女兒還賭債等事,她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這次卻正巧遇上了。
“雀兒爹賭輸了要拿雀兒還債?”蘭馨也聽明白了,她以前聽爹爹閑話的時候說起過,賭鬼的可惡,卻沒想到雀兒的爹也是賭鬼,“他欠了多少錢啊?”
雀兒見弟弟都揭穿了,也不再隱瞞:“我爹這次欠了人家十兩銀子。”(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