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兵,平林兵,下江兵,舂陵兵以及聞訊新入夥的兄弟約十萬餘人齊集宛城。
在攻占這座軍事重鎮以前,聯軍的高級將領們召開了一次會議。
這是一次不同尋常的會議,甚至有些詭異,因為,聲望正如日中天的劉縯及其兄弟劉繡缺席。然而,就是在這兩位聯軍主要將領缺席的情況下,這次會議卻開出了一個重大成果:推舉並擁立了一位皇帝。
事實說明,劉縯和劉繡不是作為皇帝的候選人而避嫌缺席會議的,因為,會議上推舉出來的這位皇帝壓根與兩位仁兄沒什麼關係。如果硬要扯關係,按照劉氏族譜,劉縯劉繡要喊這位皇帝一聲哥哥。
這位皇帝哥哥便是劉玄,因為在做皇帝前自稱“更始將軍”,所以被後世成為“更始皇帝”。
說實話,被推舉為皇帝,實在出乎劉玄的預料。讓劉玄更難以預料的,是這皇帝是福還是禍。
畢竟,聯軍雖然勢大,目前隻能在荊州的南陽一帶折騰,連一個比較大的城市(如宛),都還沒有搞定。如今的天下,還是王莽的天下,自己隻要坐上這把交椅,就成了出頭鳥、伸出房簷的椽子,要打要爛,自己都首當其衝。
而且,自己的部下,如王匡,陳牧,王常,劉縯等,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各有本部兵馬,擁兵自重,自己表麵上是皇帝,實際上就是聽人吆三喝四的傀儡,有了功勞大家分享,出了事卻是自己扛著。
可是,推舉、擁立皇帝是件很“嚴肅”的事情,不像買件衣服不合身了還可以去換,讓你做你就得做,不做不行,退貨更不行。
“是你們逼朕做皇帝的”。
此時的劉玄憤然而無奈,可幾個月後,他將為自己的“遭遇”而沾沾自喜,數年後,他更會為自己的沾沾自喜而付出代價。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免費的皇帝。
劉縯覺得,自己被人徹徹底底陰了一把。
是的,陰劉縯的,便是其聯軍早期的戰友王匡和陳牧。
這兩位仁兄比劉縯更早參加革命,算是前輩,卻沒有前輩的心胸和氣度,在關鍵時候沒有拉劉縯一把,在劉縯火勢正旺的時候卻暗地裏潑冷水、下黑手。
為了潑好這盆冷水,王匡和陳牧謀劃了良久。
我們有理由相信,在黃淳河大戰結束時,兩位仁兄就開始算計這件事情了,隻是當時還忙於打仗(育陽遭遇戰),聯軍要服從劉縯的指揮,一時找不準潑冷水的機會。
育陽遭遇戰結束,劉縯人氣陡升,連王莽都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不惜出封食邑五萬戶,黃金十萬斤的天價購其項上人頭。王匡、陳牧覺得,是出陰招、潑冷水玩死劉縯的時候了。宛城大戰在即,如果劉縯再取得宛城大戰的勝利,到那時劉縯的羽翼豐滿,火勢更旺,再出陰招、潑冷水就為時晚矣。
而要玩死劉縯,就要奪他的軍權,而劉縯不是白癡,不會平白無故自願交權,而要強行奪權,憑劉縯的戰功和在士兵中的地位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必須讓劉縯變成白癡,必須讓劉縯自願交權。”王匡、陳牧這樣想。
在當時的環境下,讓一個精的發光的人變白癡,這本身就是一個十分白癡的想法。
可事實證明,王匡和陳牧做到了。
真是應了那句話,曆史之所以精彩,是因為它常常帶給我們意想不到的驚喜。
費盡心思的王匡陳牧終於發現,其實讓劉縯變白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那就是找一個人,劉縯很聽這個人的話,這個人讓劉縯向東,劉縯不敢向西,讓劉縯服毒,劉縯不敢上吊。
這個人,給他一頂皇帝的帽子,也就足夠了。
說的明白些,讓劉縯變成白癡的猛藥,就是封建的忠君思想。
封建思想害死人,實在不是一句空話。
這個人是誰無所謂,但要有一個條件,一定要聽自己招呼。為了成功擁立一名聽自己招呼,受自己控製的皇帝,王匡和陳牧製訂了一係列計劃。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要找到自己心目中的那個人。
經過艱苦的海選工作,這個人找到了。
這個人便是劉玄,字聖公,職務是聯軍中的一名中層將領,自封“更始將軍”。
經過考察,王匡陳牧滿意的發現,劉聖公最大的特點,就是懦弱無能。雖然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在人多的場合還害羞,多說兩句話就緊張的汗流浹背。而且,這位仁兄竟然是皇室宗族,按輩分還是劉縯的族兄,讓他做皇帝,到也名正言順(當時天下流行擁立西漢劉姓皇室做皇帝)。
在廢人堆裏能淘換出這樣一塊活寶,也算是天助王匡陳牧成功。
計劃的第一步完成,計劃的第二步開始:拉選票。
王匡、陳牧更加驚喜的發現,原來拉選票比選廢物更簡單。
因為,在聯軍的四股主要勢力中,除劉縯的舂陵兵以外,其餘三股都受自己的約束,新市兵(王匡本部),平林兵(陳牧本部)自是不必說,下江兵則是自己在綠林山時的老戰友、老部下,應該聽自己招呼。如此一來,在全部的四票當中,自己有三票,三比一,穩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