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南方的強大國家。青藍色的尼羅河在泛濫時給予拉神子民們肥沃、寶貴的黑色土壤,風神、雨神的眷顧保證了農作物的豐收,讓牛羊滿地、麥浪滾滾。這個國度有高聳入雲、在陽光下發出刺目光芒的金字塔,有神秘、冷酷、靜立了1000多年之久的獅身人麵像。
普絲珊娜對埃及的了解僅限於此,她對這個南方國家的興趣並不濃,對香油和眼影更不在意。她更關心父親為何要暫別她和母親遠赴他國。
可當她向父親表達她的疑問時,父親像是早有準備而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我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隨即他倒是加重了聲音:“普絲珊娜,在我離開家的日子裏,你不能忘了練習你的箭法,放羊時別再弄丟小羊,我雖不要求你像其它女孩子般整天蹲在織布機旁,但我要你為你母親分擔家務。”
“父親”,普絲珊娜微笑著提高了嗓門,看著父親認真地保證:“你放心,你不在時,就讓我代替你照顧母親,我會將林中的山雞,草叢中的野兔射中,奉獻給母親。在你歸來時,你會驕傲地發現,我沒讓你失望。”
就這樣,在第二天的上午,普絲珊娜和母親在村口布滿藍色小花的道路上目送父親的遠行。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她惆悵地想著,唉,在一段長久的時間內將沒人幫她提高射箭的技藝,沒人給她描繪《吉兒伽美什》①中恩奇都②大戰天牛的驚險場麵,也沒人和她在奧倫特③河中清澈的波浪裏遊泳了。
在父親去埃及4個月的午後,普絲珊娜照例在村後的山坡上放羊,金色的陽光給山坡上的無名小花與小草鋪上絢爛的光澤,它們是大地神的恩賜。遼闊無邊的天空藍得像神奇的奧倫特河,調皮的白雲也不見蹤影。她頭頂上藍色的蒼穹應該是天空神心愛的藍色袍子吧,藍得有些透明。
普絲珊娜坐在山坡頂上的一塊巨石上,把箭筒與彎弓放在身邊,極目遠眺,看見蜿蜒而向南的小路。她想,等父親回來時,她就要站在這塊石頭上,那樣一定能清楚地發現他的身影。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牛角梳,解開她鍾愛的藍色發帶,梳理已有些許淩亂的頭發。就在她專心對付那些頑固發絲時,猛然間,一雙大手襲來把她雙眼蒙住,她渾身一哆嗦,連忙將手中的牛角梳砸向身後的襲擊者。
“哦,很疼啊,普絲珊娜,你差點毀了我的眼睛!”
身後響起陌生男子痛苦的叫聲。他怎麼知道她名字?她狐疑轉過身,戒備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年輕人下巴蓄著一圈修剪精致的小胡子,黑色的長卷發耷拉到肩膀,額頭和臉龐倒是修飾得很光潔。他皺著兩道黑色彎眉,右半邊臉因疼痛而扭曲了一下,眥出兩排小白牙。但他圓圓的黑色眼睛卻帶著笑意看著普絲珊娜。
眼前這個人對普絲珊娜來說既熟悉又陌生,但她看得出他對她並無惡意。他穿得倒是挺考究。嗬,她認識這個富家子弟嗎?
“8年沒見,你真的把我忘了嗎?”這個年輕人有點失望地問道。
“咦?”普絲珊娜盯著他的臉,記憶的片段仿佛就要冒出來。
“普絲珊娜,我是魯齊比,從小和你比試箭法、伯爾特家的魯齊比!”在說名字時,他加重了語氣,甚至帶了點怨氣。
普絲珊娜驚訝地盯著這個富家子弟,他原來就是村中長老伯爾特家的孫子魯齊比!8年前,他還是個和她一樣高,和她一起爬上奧亞大媽家一棵誘人的椰棗樹偷摘椰棗,並吵鬧著要和她比試箭法的男孩啊。後來,他的父親北上赫梯當了糧食稅官,負責向赫梯上繳敘利亞的糧食。從此,11歲的他就跟著他的父親去了赫梯都城哈圖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