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焰和小莫居然真的為我安排走馬燈般的相親活動。
我執意不去,她們就讓那些"青年才俊"來圖書館借書,整一個川流不息,同事看我的目光迅速變得異樣。
我終於扛不住,為了保留一個清淨的工作環境,隻得隨了那兩個死女人的安排。
第一個是軟件工程師。
喝完茶後,夏小焰把我拖到一邊問:"怎麼樣?"
"不怎樣,他臉上油光太多。"
"切,誰臉上沒有油光。"
我摸出鏡子照一照--恩,是的,我臉上也有,可是--江一念沒有。
第二個是橋梁設計師。
一餐意大利菜吃完,小莫問:"怎樣?"
"他切牛排如鋸木頭,刀叉碰在一起的聲音如同演奏打擊樂。"
"我們又不是外國人。"
是,我自己也未必嫻熟掌握西餐禮儀,可是--江一念可至安靜優雅地吃完一餐,不聞聲響。
第三個是大學教師。
我中途對他告了再會。
夏小焰苦著臉:"這次是怎麼了?"
"他一直向我不斷講述他讀過全套尼采叔本華。"
"知識分子也就這點虛榮,何不由著他。"
虛榮人人皆有,可是--江一念從不對人言他讀了多少多少書,但我曾無意發現他有文學美學心理學數個學位。
第四個是一家公司的副總。
我與他相處不到十分鍾就告退。
小莫幾乎要崩潰:"又怎麼了?"
"我與他進茶樓,他進門後即放手,彈回來的門差點撞扁我的鼻子。"
"中國人不懂得紳士風度那一套。"
我也明白文化氛圍有所不同,可是--江一念時時處處記得讓我先行,為我開門拖椅子。
數個輪回下來,夏小焰和小莫都非常泄氣。
"對不起。"我呐呐地道歉。
"得,我現在最好奇的是那煞到你的人到底是哪路神仙,怎麼就讓別人都不是人了。"夏小焰抱怨。
"不不不,其實他們才是正常人,是他不是......"我汗顏。
"你真遇到個神仙?"小莫大驚。
我咬著嘴唇苦笑--什麼神仙,說是魔障豈不更適合。
其實,我也知道做無謂比較非常愚蠢,且不公平,這些男人再不濟至少身家清白有正當職業,隻是,江一念--我實在沒有辦法忘記。
夏小焰與小莫對我徹底失望,轟轟烈烈的相親活動終於暫告段落,我的生活日趨平靜,除了回憶洶湧外真的是波瀾不驚。
圖書館的同事大多性格內向喜好安靜,我混跡其中自感非常安全。
冬天來得深了,陽光逐漸蒼白,曬太陽變得失去意義,我就日日沉默讀書。
"同學,我天天看你在這裏看書,學習很用功呀,準備拿一等獎學金?"有人來搭訕。
我抬頭:"對不起,我是這裏的館員。"
他大是尷尬,居然臉紅。
我認識他,他是圖書館新來的同事,負責網絡維護。
"我叫陳宇。"他伸出手來。
我笑笑,他的人同他的名字一般樸實,笑容憨厚。
"席艾。"我與他輕輕一握,繼續坐下來看書,轉頭就忘了這事。
我想,我真的是變得遲鈍,"陳宇在追席艾"這個事件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直到那一天,老爸裝作閑閑地問:"你們圖書館那個陳宇似乎不錯?"
"不太清楚,還好吧。"
"你覺得他怎樣?"老爸見我滿臉茫然,隻得直接問。
"怎樣?就那樣呀。"我更茫然。
"我聽你們那兒的徐阿姨說他不是在追你嗎?"老媽終於忍不住一語道破。
我傻眼,方才慢慢回憶起一些細節--
下雨的時候,他把雨傘讓我給我,說男生淋雨沒關係。
我吃早飯的時候,他走過去,說倒水時順手給我倒了一杯。
我感冒,他走過來說恰好身上帶著藥。
難道是真的?
我撫額,站起身想溜。
老媽拽住我:"徐阿姨都指給我看了,我看那孩子挺不錯的。"
"真夠八卦的。"我在心底嘀咕,拍拍老媽的手:"別誤會,都是你們的一相情願,跟人家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都讓你爸請了他周末來家吃餃子,可把他高興壞了。"老媽得意洋洋地宣布。
我聞言差點昏倒,這兩老,怎麼推銷起自己女兒來就這麼不遺餘力,簡直像我不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