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保守三十多年的秘密
勿放大別人錯誤,縮小別人一世恩情
他一進門,就對著父親大聲吼叫:“你說,那女的是誰?你為什麼送花給她?還跟她很親密地到餐廳吃飯!你這樣做,不怕在外麵被車撞死啊!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一個傍晚,我很興奮地騎著爸爸送給我的自行車從學校回家。在等紅綠燈時,突然看見左前方那輛深藍色的轎車,那不是老爸的車子嗎?
變綠燈了,老爸的車子走了,我戴著安全帽騎著車跟在後麵,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咦……該右轉了,爸爸的車子怎麼不右轉?我很納悶,便跟著爸爸的車子往前直行。過了三個紅綠燈,爸爸的車停在一家花店門前。老爸下了車,店員已經準備好一大束漂亮的花,大概是老爸早已預訂好的。
奇怪,今天是媽的生日還是結婚紀念日?爸爸為什麼要買花送給媽?
爸爸抱著花上車,我很好奇,就偷偷地騎著自行車尾隨。可是爸爸居然沒有往回家的方向走,而是把車子開到了一棟公寓樓下!
下了車,爸爸按了門鈴。很快,一個女人下樓。爸爸見到她,一臉喜悅地把花送給她。兩人親密地交談後,爸爸幫她開了車門,二人一塊上了車。
那時,我的心跳得好快,緊張又憤怒——我的父親,從來沒有送過花給媽,也從來不曾為媽開過車門呀!每次爸出門,都是媽在後麵小跑步跟著。
我一定要搞清楚,知道我爸爸要到哪裏去!我騎著自行車一直跟在老爸的車後,生怕被他發現。
最後,轎車停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爸爸很親密地摟著那個女人的腰,進了餐廳。
當晚,我氣昏了,不想回家,也不曉得該怎麼辦,我騎著自行車在外麵到處亂晃。
到了十點半,我還是回了家。一進門,爸媽都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回來了,吃過飯沒有?”爸爸仍然用一副關心的口吻問,並對媽說:“趕快去把菜熱一熱,給兒子吃!”
“好了!你不要假惺惺的,不要裝了!”我扯開嗓門,對著父親大聲吼道:“你真的很不要臉!何必裝得像好爸爸一樣,你根本就是個偽君子、小人……”
爸媽被我突如其來的怒罵嚇住了,二人傻傻地看著我。
“你說,那女的是誰?你為什麼送花給她,還跟她很親熱地到餐廳吃飯?”我的嗓音顫抖著,指著父親罵道:“你這樣做,不怕在外麵被車撞死啊!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老爸聽我這麼一說,愣住了,雙眼發直,一句話也不說,媽媽低頭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我轉過頭,大聲對媽說:“媽,你怎麼不說話?你像個傭人一樣,每天伺候他,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麵養女人?你怎麼不生氣啊?”
爸爸繃著臉站起來,上了二樓房間。
“媽,你不要這麼窩囊好不好?你省吃儉用,爸爸在外麵養女人,到餐廳一出手就是好幾千塊!你辛辛苦苦在家當老媽子,一毛錢也沒有,這算什麼?人家說,老公有外遇,太太都是最後一個知道,你看,我都知道了,你連句話都不敢講。”我氣得幾乎失控,繼續大吼道:“媽,你幹脆離婚算了!我把姐姐叫回來,我們一定都會支持你的。”
“不要這麼罵你爸爸!”媽突然開口對我說:“你爸爸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媽,到這個時候,你還說這些鬼話?”我愈聽愈氣:“他在外麵養女人,你居然還說他對你很好?”
媽媽擦著眼淚說道:“你絕不能把你姐姐叫回來,她已經嫁人了,不要再去煩她……你不知道……你姐姐……我是懷孕四個月後……才帶著她嫁給你爸爸的!你姐姐……不是你爸爸的骨肉……”媽媽吞吞吐吐地說著,淚水一直流下。
“你爸爸在知道我懷了四個月的身孕又被那個男人拋棄時……還願意接納我、娶我……讓我還有臉活下去……”媽媽拭著淚水,繼續說道:“你爸爸明明知道,你姐姐不是他的親生骨肉,還是那麼愛她、疼她。在她出嫁時,還給她那麼多嫁妝……你爸爸對我這麼好,我還能怨恨他什麼呢?”
在一個學習溝通成長的小組討論會上,建民說了他自己的故事。講到這裏,他的眼眶不禁紅了,聲音也有些哽咽。
他繼續說:“隔天我起床,看到我爸媽,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隻覺得整個家裏,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虛偽,我受不了那種氣氛!”
後來,建民借口課業繁重,堅持搬到學校附近租房住,爸媽也沒有攔阻他。
大學畢業,參軍退伍後,建民找到一份教職工作,還交了一個女朋友。有一次,建民在女友麵前,很生氣地提起父親有外遇、養女人的事。
女友聽完後說:“你不覺得你爸媽都很偉大嗎?在你爸媽那個年代,如果你爸不娶你媽,未婚先孕又被人拋棄的她,還有臉活下去嗎?你媽說不定會去自殺呢?那還會有你嗎﹖雖然你爸爸有外遇是不對的,但是,他早知道你姐姐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還是對她那麼好,而且還能保守這秘密三十多年,換成你,你能做得到嗎?你能做得比你爸爸更好嗎?”
女友站在外人的立場,娓娓說道:“即使你不能原諒爸媽,但至少可以同情他們啊!畢竟他們都背負著三十多年的沉重秘密和壓力啊!而且,為什麼你爸爸對你一百次好,卻比不上一次不好?”
建民腦海裏一直回蕩著女友的話:“如果是你,你能做得好嗎?你能做得比你爸爸更好嗎?你能嗎……”
“是的,爸爸對我、對姐姐百般嗬護與照顧。小時候,有一次我發高燒,爸爸守在我的床前,不眠不休,焦急地看護,直到我退燒;姐姐出嫁時,爸爸拉著姐姐的手,哭得一塌糊塗……他對我們一百次的好,卻比不上一次的不好?我為什麼要一直罵他、詛咒他、怨恨他呢?”建民的心中充滿著矛盾和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