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狂想(2 / 3)

“備戰備荒”的口號,常常用“三查”運動來落實。下放人員中相當一部分在“文革”中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受了衝擊,或者下放時就是“五類分子”,多被清洗同原籍。“下放”,在這裏實際上成了勒令,在一個鬥死幾個“五類分子”沒有人問、搶一頂軍帽卻可能判刑的年月,叫什麼時候走,就得什麼時候走。原來的房子由房管部門處理,或者幹脆就是沒收,由某些單位霸占。據說,全國在這事上搞得雞飛狗跳、日月不寧,給日後的落實政策造成重重閑難的,隻有南昌、南京等不多的幾個城市。

至1968年11月中旬,南昌市已下放8萬人。僅奉新縣赤岸公社沿裏大隊一個地方,從10月13日至11月18日,就接受了南昌市下放居民82戶,計279人(不包括68名下放幹部和知青),這一個多月裏,全大隊人口增加20%。

井岡山下紅爛漫,贛江兩岸盡朝暉。

程世清更抓了用毛澤東思想武裝人們的頭腦。

至1968年底,全省共舉辦了各種類型的毛澤東思想學習班119萬多期,參加學習的有6600多萬人次。也就是說,那時隻有二千餘萬人口的江西,刨去“牛鬼蛇神”不算,每一個人大約參加了三期學習班。據1966年至1968年底的統計,全省共發行《毛選》692萬部,比“文革”前十七年增長三十倍。同時還發行了《毛主席語錄》5475萬多冊,毛主席像7900多萬張,毛主席像章4千多萬枚。(1968年3月30日《江西日報》)由此,便可明白毛主席老人家逝世後,何以在留下寶貴思想遺產的同時,又留下如此豐碩的物質遺產——稿費達上億元之巨。

“主席的思想閃金光,學了心裏亮堂堂”,分宜縣一年邁婦女,夢裏始終背不熟一條最新指示,半夜爬起來叫醒孫子,一定要孫子告訴她。樂平縣一名女社員見隊裏小牛缺奶,瘦骨嶙峋,就擠自己的奶,隊裏8位婦女一起效法,隊裏的牛幾乎長成大象。修水縣一個叫樊孝菊的農婦,一邊攪著大鏟煮豬食,一邊在鍋邊學習毛主席著作,由人捉筆,在省報上發表《爭當繼續革命的先鋒戰士——談談我對推廣糖化飼料喂豬的體會》一文。日後,在黨的“九大”上當上了中央候補委員……

在城市,程世清認為,在“劉鄧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的毒害下,長期以來,街道居民區往往成了個人主義的“防空洞”,資本主義的“隱蔽所”,修正主義的“安樂窩”。現在要堅決地把它們變成工農業生產的後方,階級鬥爭的戰場,毛澤東思想的課堂,盡快實現每一棟房屋、每一戶庭院、每一個家庭的轉變。

實現這一轉變的最成功例子,是南昌市紐扣廠的一名工人給報社寫信,講述他如何經過劇烈地思想鬥爭,和哥哥一道到公安局報案,把他父親——“一個逃亡在外、隱藏了十七年之久的日偽中尉、分隊長、血債累累的反革命分子”——揪了出來。“我把隱藏在家裏的逃亡了十七年之久的反革命分子揪出來之後,我們一家都放下了思想包袱,全家精神煥發,在學習上、生產工作上勁頭也大起來了。這是毛澤東思想的勝利,是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勝利”。(1968年8月3日《新南昌報》)